古來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應東風的性格雖然輕浮,卻也是個很有擔當的人,從剛才他看到視頻隻想著尋找解決辦法,而不是打算回家,就足夠說明這個人的品性是善良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成為整個村子裡最特殊的一個人。
能被李雅看上的男人絕對不是外界傳聞中的草包,他一定有著她喜歡的閃光點,古來在記憶裡也知道應東風比較重感情,所以他才決定把視頻發過去。
要知道最早古來沒危險的時候,應東風可不打算回村,是在他發了被影子襲擊的視頻之後,這個人因為擔心他才打算回來。
“東風。”古來叫著他的名字,接過他遞來的煙,放在指間玩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想不想成為主角?”
應東風愣了下,問道:“什麼主角?”
“我換個說辭,你想不想成為英雄?”
應東風咬著煙,傻在原地,他看著古來的目光有些一言難儘,“於哥,真想不到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中二……不過我理解你,畢竟人不中二枉少年嘛!怎麼?你要讓我成為超人?”
古來:“…………”
他現在心情也很複雜,誰能想到竟然會被應東風給教訓了。
之前的金杯小車神,故事大王都是誰說的啊?
阿茴敲了下碗,在兩人看過來的時候,說道:“我能再要一碗嗎?”
古來:“……能。”
唉,為什麼他的隊友都是這副德行?
阿茴喜滋滋的又開始點餐,應東風在一旁聽得牙疼,“你大晚上吃這麼多甜的不怕長蛀牙?”
“關你什麼事?”阿茴反問。
“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要你管?”
“你這以後肯定要拔牙,而且……”
“花你的錢了嗎?”
阿茴三連擊,堵得應東風啞口無言。
古來頭疼的按著額角,看著手機上的群因為有人活躍而對話增多,大部分人都在痛罵警察不作為,還有人發出信息詢問大家願不願意今年去參加雅參村的廟會。
“你竟然還敢去哪裡?年年廟會有人去,年年都有人再次失蹤!”有人說。
“可警察不去調查,我們再不去,就真的找不到家人了。”
“我去吧。反正我家裡就剩一個人了,活著跟死了意義都不大。”
“我也……啊,我媽說會和我一起去,到時候咱們幾人有個照應。”
“那你們小心點,隨時發動態,我這邊有老人孩子得照顧不能去。”
“單親媽媽辛苦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你丈夫的!”
“唉,我就想要個念想,是生是死給個結果也好讓我不再掛念。”
應東風在一旁看得心酸不已,“於哥,我真的好想幫他們啊。”
古來嗯了一聲,在上麵發出信息道:“我現在就在雅參村,廟會還沒開始,村長也沒發信息,要是有人過來可以聯係我。”
說著把應東風的電話發了上去,“這是我朋友的電話,他是雅參村裡的人,可以給我們當向導。”
群裡的人對雅參村很痛恨,但對村民沒有多大意見,他們多次前往雅參村裡找人,這些村民前前後後幫了他們很多,都很樂於助人,看見這話紛紛出來表示感謝。
古來趁機讓管理員把應東風也加了進來。
應東風點了點對話框,幾次猶豫,都沒有發出任何信息,他現在心情很沉重,歎了口氣,摸著手機去給自家老婆打電話訴苦了。
聽著他膩歪的話,古來皺著眉,思索了一會,才繼續說道:“你對紅繩有印象嗎?怎麼才能找到合適的紅繩?”
阿茴咬著勺子,想了好一會,才用不怎麼肯定的語氣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腳腕上會被綁著紅繩,一直到我媽死了之後,才沒有繼續綁。”
“腳腕?”
古來下意識看向阿茴的腳,“知道紅繩從哪裡來的嗎?”
“好像是從廟裡求來的,我記得以前廟祝有賣過紅繩。”
“廟會的時候,你們都是怎麼參加的?”古來問。
“就很普通的玩樂,跟逛街一樣,不過我們沒有去過視頻裡的那條街,都是直接在參娘娘附近的廣場上逛,嗯……那裡好像是村民遊玩的地方。”
她說到這的時候,自己也反應過來,猛地抬眼看向古來,“我一向學習很好,記憶裡比彆人要強很多,平時看過的東西幾乎不會忘掉,為什麼我對廟會的印象這麼淡?我腦海裡甚至想不起來逛廟會時候周圍人的臉?”
阿茴說的是應玉的特質,作為優等生,她自然也有自傲的資本。
“你的記憶被篡改了。”古來敏銳的判斷道。
“是嗎……”阿茴又想了一會,才點了點頭,“沒錯,我記得準備前往廟會時的場景,但是記不清廟會裡麵發生了什麼,記憶很模糊,不仔細回想根本不會在意。”
古來沉默了下來。
他想起上個副本時發生的事情,正是因為被人篡改了記憶,才讓他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快速完成任務,還是靠著彆人的幫助才打破輪回。
現在他想捧應東風做副本的主角,就必須要改變這場逃不開的危局。
“你們在乾嘛呢?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應東風打完電話從陽台回來,看著古來和阿茴有些疑惑地問。
他晃了晃手機,顯然是從老婆那裡充完電回來,一臉的幸福喜悅,“好了,我和阿雅說我要做英雄去了,她很鼓勵我,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於哥,你快點說我們怎麼救人查明真相吧!”
古來總覺得李雅是在哄著這個二傻子玩。
他拍了下身邊的作為,讓應東風坐下,這次有了共同的秘密,兩人之間的感情要更親密了。他開口問道:“現在先把你隱瞞我的事情說清吧。”
應東風尷尬地笑了出來,他撓了撓頭,“那個……那個啥,我說,我說……於哥你也彆往心裡去,就……就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先說祭典的事情。”古來虛著眼說。
“呃……祭典是二十年舉辦一次,我小的時候隱約見過一次,但是記得不清楚,畢竟那個時候我才五六歲,還不能說記事,像祭典的流程什麼我都忘掉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最後大家把自家的人參扔在一個大缸裡,用火大煮,裡麵冒著特彆好聞的氣味,然後有人把裡麵熬煮的汁水倒出來,給我們每人分了一碗。”
“我爹先喝,我媽再喝,最後是我,但是我爹媽兩人就把東西喝光了,他們用手指沾了沾剩下的底,往我嘴角抹了一下,還讓我不要舔。”
“因為沒喝到那碗人參湯,我還生了好長時間的氣。”
古來猜測著這可能是應東風的父母在保護他,因為從他的話裡聽出來他童年過得很幸福,彆人的父母對孩子有著隔閡,隻有他的爸媽願意帶他離開村子在外麵住,字裡行間都是對村子的排斥。
二十年前的祭典是一次殺人的盛會,當時的女人被殺死,成為村子的祭品,熬煮的人參湯可能不是真正的人參,也有可能是彆的東西,出於對孩子的關愛,他們的父母喝下了發來的湯,卻不準自己的兒子品嘗。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應東風和彆的人不一樣,能夠利用那塊玉逃離村子的緣故。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在祭典中睜眼?”
“因為我爹媽就不讓我睜眼啊,他們說如果看了會被狼叼走,我就沒有看,不過當時我覺得很冷,聞到一股特彆難聞的臭味。”說到這,應東風狠狠吸了口煙,“關於開花的雅參我也和你一塊說了吧,我爹告訴過我,那種參有增壽的功能,誰要是吃了那個,就能多活好幾十年。”
“雅參一般不開花,隻要開了就是祥瑞,你見過應胖子吧?二十年前他就是村長,二十年後他還是村長,長相跟我印象裡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衰老,你覺得這正常嗎?”
“村子裡沒人覺得這不對,隻有我一個人也不敢上躥下跳,你以為我為什麼對他那麼凶?就是因為我想讓他討厭我,這樣他就不會在我麵前出現。”
“你給錢給的那麼痛快,也是因為不想看見他?”古來問。
“……嗯。”
“明白了。”古來點了點頭。
古來已經肯定正是因為應東風沒有喝下那碗湯,才能夠察覺村子裡的異狀,讓他閉眼應該是在殺人,他的父母不想讓他看到這一幕。
殺人的東西也許根本不是人,而是另一種生物,甚至可能就是那些觸須。
所有目睹了這些的人心內自然會被恐懼覆蓋,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犧牲品,於是不約而同的默認了這場祭典的延續,而不願意如此,奮起反抗的人都成為了不能說話的屍體。
“祭典很快就會舉行,如果你說村長活了那麼多年,他會不會殺了我毀約?”
“不會,這一點你放心。”應東風肯定的說道:“他不敢這麼做,隻要你和我出事,越惠來會直接停下對雅參村的援助,阿雅來之前就和我說過她有一百種辦法讓雅參村徹底成為一個貧困村子,我給錢的時候也跟應胖子說了幾個,他嚇得連手都哆嗦呢!”
是氣的吧?
古來在心裡吐槽著,對於應東風的樂觀也沒有出言打擊。
應東風的底氣來自於他老婆,而李雅作為越惠來的高層確實可以左右村子的經濟,這一點是政府部門無法強行壓製的,畢竟商人趨避利害是本能,從法律上鑽空子更是必須學會的生存技能。
李雅喜歡應東風,她不會讓他有事,但她畢竟不是越惠來真正的主人,如果村長越過她,直接討好更上層的人物,那麼李雅就被限製住,這盤棋成為了一局死棋。
想長壽的人都是快要死掉的人,據他所知,越惠來的董事長今年89歲,即將在棺材裡閉上眼,這種人對於活著的渴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曆代帝王為了長生更是做過許多荒唐事,如果董事長知道了開花雅參的用處,就算死十個應東風也不會讓他在意。
而除了他之外,市裡,省裡,中央的高層知道了又會怎麼樣?
古來不打算繼續想下去了。
事情到這已經很明朗了,必須要早點讓村長下線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跟阿茴說道:“你問問那些人都在什麼地方?”
阿茴一直表現的很淡定,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是老玩家,她要召集玩家是最會被人響應的。
“嗯。”阿茴挨個給那些人發了信息,很快就收到回複。
“什麼人啊?”應東風好奇地問道。
“找了幾個幫手。”
“於哥認識的人肯定都是厲害人物!”應東風眼睛一亮。
古來其實一直搞不懂他對於英範的迷之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阿茴看著上麵的信息,說道:“男學生和胖子在醫院,女學生照顧他們,情侶說沒問題,老男人說過不去。”
古來:“…………”
應東風:???
“什麼學生胖子?你們的幫手是小孩?”應東風奇怪的問道。
阿茴沒回答他,古來知道他和圍裙有聯絡,微信上還有暗號對話,於是開口道:“你再問問為什麼來不了。”
“他沒回。”
“再等等吧。”
這時,從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旅館的工作人員推著一車甜點過來,應東風欲言又止,阿茴也不打算再在這裡吃,而是回到自己房間專心享用。
“她還真能吃糖啊……”應東風頗為敬佩的說。“阿雅也喜歡吃,我之前還覺得她吃的太凶,現在感覺還是小玉厲害。”
古來沒和他聊天的意思,應東風呆了一會,頓感無聊也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王子和驚羅扇就來到了鎮上,他們天還沒亮就開車往這邊趕。敲門的時候,阿茴才剛洗漱完打算下去跑步,兩人一見到她齊齊鬆了口氣。
“可算活著見到你了!”驚羅扇緊緊抓住阿茴的手腕,雙眼哭的腫了起來,“昨天,昨天……快要把我嚇死了!”
如果是普通人見到她這個樣子,說什麼也要安慰一聲。阿茴卻很冷漠的看著她,用了極大的力氣將她的手拿下去。
驚羅扇痛呼一聲,不敢抱怨,抹了抹眼淚小聲的嗚咽著說:“對,對不起……我太緊張了……”
阿茴沒說話,她讓開位置,先放他倆進來,又把古來弄醒,“你在這。”
古來昨晚想事情想到深夜,現在還沒清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阿茴又對那兩人說:“你們跟他說。”
隨後就轉身離開,還順便把門關上了。
古來:“…………”
王子和驚羅扇麵麵相覷,王子還好點,驚羅扇見到同為‘新人’的古來頓時又崩潰的想要大哭。
古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重新坐了回來,溫聲道:“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他的長相斯斯文文,沒有一點淩厲感,反而很有親和力,在他的安慰下,驚羅扇也漸漸平複下來。
王子的臉色鐵青,他按住額頭,表情猙獰的說:“我們看到了一張臉!”
“嗯?”
他慢慢背過身,把自己的上衣脫去,在他的背後是一張人臉。
人臉還沒有完全浮現出來,他眼睛眯起,唇角微翹,露出一張麵具似的笑臉。
這是王子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