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手指白皙纖細,骨節分明,上麵帶著溫熱而危險的溫度,混雜著灼熱的痛苦,覆蓋在阿茴的臉上。
可即便自己身上多處都被腐蝕出白骨的模樣,阿茴依舊麵不改色,不予理會,雙眼直直盯著麵前的女人看著,神態極為平靜。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平靜的表象下,潛藏著如同深淵一般的危險,在溫嫻雅靠近的刹那,阿茴會利用自己的爆發力,用最尖銳的毒牙咬中溫嫻雅的脖子,刺穿她的皮肉,磨碎她的骨頭,將毒液遍布她的全身,再看著她在陽光下灰飛煙滅。
阿茴可以做到。
也隻有她可以做到。
但就在溫嫻雅的手碰到她皮膚刹那,一切都消失了。
溫嫻雅站在門邊,摸著臉上的傷痕,溫和地笑著說:“還真是厲害的繼承人啊,我完全贏不了。”
盛藍狠狠點頭,“對吧!我就說她厲害!”
作為親身體驗過阿茴出手的對象,盛藍對於她的近戰搏殺能力心服口服。
季彩萱看著阿茴說:“還不錯。”
以她這種性格的人能夠說出還不錯三個字,就表明她認同了阿茴。
落在最後的孫伊曼將披散的長發盤起,擺了擺手說:“既然大溫測完了,我就不動手,她比我強,既然她都輸了,我也不可能會贏。”
溫嫻雅的天賦能力是幻術,隻要看著她的眼睛,聞著她身上的氣味,便會在不知不覺間,就會陷入她的幻術,成為沒有思想的傀儡。
一般來說,想要從這裡麵逃開,需要做的是以自身意誌力強行破開她的封鎖,阿茴卻不同,她從一開始就沒陷入進去,就好像幻術對她不起作用。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承受著幻境帶來的痛苦,雙手被酸液腐蝕的痛感是直接傳輸進神經的,這一點不可能會有人逃開,她能夠忍受著這種劇痛,隨時保持冷靜,撐著無力的身體進行反擊,這種絕妙的戰鬥意識,實在是……太棒了!
“我喜歡你哦!”溫嫻雅掏出一根煙點燃,開心地說:“你很強!下次咱們好好打一場!”
阿茴道:“要給錢。”
溫嫻雅一怔,繼而點頭,“行,給錢!”
說到這,她又想起一事,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了一個平板,將畫麵投放到了牆壁上,在簡單介紹了全麵開放政策下的各種變化後,又開口道:“現在我來傳達下李婉的命令。”
“她的意思是:全麵放開所有限製之後,將柒柒柒組織的最高權利交給你,由你去判斷要如何去走,在此期間,柒柒柒組織的任何人不得拒絕你的命令,誰拒絕就視為背叛,一律處死。”
說到這的時候,溫嫻雅停了停,垂眸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阿茴,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才接著說道:“必要時,李婉也可以成為你手中的利器。”
阿茴睜著一雙眼,看著牆壁沉默。
她欲言又止。
溫嫻雅掐滅了煙,正色道:“首領,有什麼指示?”
阿茴道:“……再說一遍,我沒聽懂。”
溫嫻雅:“…………”
盛藍捂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到溫嫻雅說了三遍以後,阿茴才勉強聽明白,她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你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盛藍追問道:“不明白趕緊提,一會宣布你成了繼承人後,還有提問的環節,你要是回答不上來,可就丟人了。”
阿茴哦了聲,正準備強記溫嫻雅準備的問題,這時門被從外麵強行推開,掃地的阿姨此時一身寶藍色西裝,滿臉喜氣的拿著一堆衣服進來,“來來,快點換衣服,整理發型……哦,小溫和小季也在啊,行,你們都彆閒著,趕緊給她化妝換衣服!”
“能拒絕嗎?”阿茴說。
阿姨道:“一百萬點券我轉過去了,等你回去點簽收就行。”
阿茴:“……給我打扮的好看點。”
一個小時後,阿茴被推上了演講台,儘管盛藍說可以去家園給她拿治療用的道具儘快恢複,但是被拒絕了。
阿茴不想花費大量點券去治療一個等三天就能康複的傷痕,而且,她的直覺說,這種弱小的模樣會引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是好事。
既然如此,她便安心的裝成受了重傷的病人模樣。
“不用擔心,我們都在下麵守著。”溫嫻雅將她抱到台上正中間的椅子上,又給了她一個話筒,笑著說:“彆緊張,想什麼說什麼就是了,我們這些人,早就不在乎繼承人的口才了。”
阿茴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她其實一點也不緊張,在可以乘坐幾千人的禮堂裡稀稀拉拉坐著兩三百人,大半的會場都空著,對此,阿茴根本提不起緊張的情緒。
握緊了話筒,她輕輕拍了下,禮堂的喇叭上傳出了刺耳的嗡鳴聲。
“李婉姐還來嗎?”盛藍湊在孫伊曼的耳邊,低聲問道:“她選的繼承人,自己不來看著?”
“沒法來,你懂。”孫伊曼聳肩。
按照以往的慣例,隻要明靈參加了繼承人的會議,繼承人當天絕對會被其他非巾幗會的玩家針對,有死亡威脅,使得繼承人上任時間最短的隻有三十分鐘。
禮堂的成員隻來這麼少,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這事,畢竟繼承人要是能活過一周,就可以說是不錯了。
為了避開這個死亡機製,明靈是絕對不會出現,給阿茴增加困境的。
“唉,又這樣,咱們招誰惹誰了?”盛藍不太高興,“我還想和李婉姐聊聊天呢。”
孫伊曼道:“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還想要再說什麼,就聽見阿茴開始講話了,便閉上嘴,不再開口。
阿茴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語氣淺淡說:“熊以蕊,目前受了傷,我是因為一百萬決定成為繼承人的,你們誰要是看我不順眼,可以給我兩百萬,我立刻走人。”
盛藍:?!?!?!
“她在說什麼?!!”盛藍難以置信地指著台上的阿茴,“伊曼姐,我耳朵出問題了嗎?”
孫伊曼也很疑惑,完全搞不明白這個新來的繼承人是想做什麼。
“我好像是柒柒柒的繼承人,不是巾幗會的,各位搞清楚一點,我的人生準則是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一百萬可以買我的命,除了給我兩百萬,我絕對不會離開的。”
這時有人打斷,道:“那要是給你兩千萬呢?”
“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你的人了。”阿茴認真地說道:“你要買嗎?”
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偽,提問的人反倒是尷尬了。
她要是真有兩千萬,怎麼可能還會混成這個鳥樣呢?
阿茴被一打岔,原本想好的話給忘了大半,在沉默了一分鐘,和兩百多人大眼瞪小眼後,她果斷的退出,說道:“談話到此為止,你們可以提問了。”
全場再度靜寂,大家互相看看,紛紛對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繼承人感到疑惑和新奇。
盛藍捂著臉,聲音哽咽地說:“我到底為什麼要投讚同票啊……昨天的我到底是看上這個笨蛋哪點啊……”
“彆哭了,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孫伊曼舉起手,笑著說:“至少,她的存在讓我們知道,想要改變就得靠自己了,不是嗎?”
鑒於阿茴表現的實在太不靠譜了,在場的人莫名生出了自力更生的念頭。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要是真的當了首領,咱們馬上就要玩完。”在她們身後,又有人開口吐槽。
盛藍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這、這難道就是李婉姐的深謀遠慮?”
孫伊曼扯了扯嘴角:“不,我覺得她應該沒想那麼遠……隻是單純的喜歡……”
“真不愧是李婉姐!”盛藍握手,雙眼冒出閃亮的光芒,“李婉姐太棒了!我永遠追隨她!”
孫伊曼:“…………”
她歎了口氣,這時,在她旁邊的人被點中了,對方的神色嚴肅,直接便開始問道:“請問你在成為繼承人之後,要如何帶領我們走向新的未來?”
“現在社會女人受到的壓迫越來越深,暴力衝突的前提下,是否隻能和那群男人徹底割席?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們又怎麼恢複二十年前的地位?”
阿茴覺得這問題很好。
好就好在她根本回答不上來。
她對這世界沒有歸屬感,因為來自比這更殘酷的世界,反而覺得這裡還算不錯,壓根就不曾感受到柒柒柒成員所說的痛苦。
可是不回答,似乎有點不太好,隻能如實道:“我不知道。”
“你、你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知道?”阿茴疑惑地歪了念頭,道:“為什麼非要找一條路?”
“你們這麼多人,每個人都能代表一條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就是了。”
“先給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先做,做完了再具體分析哪條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