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時候, 一瞬間門還以為是在哪個野外,看著視野中空曠的荒地,阿茴抬起手遮住了大片的陽光, 在緩了幾秒鐘後, 才慢吞吞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在她的頭頂是個滿是蛛網的破舊神像,對方沒了頭顱, 手臂也斷了一隻, 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神,殘缺的泥塑身體隻剩下前人所遺留下的精美雕工。
廟內破敗不堪,滿是灰塵, 昨晚他們在此地留宿,勉強收拾出一處角落居住,她此時就呆在神像旁,隻有這裡, 屋頂沒有破洞,找來草簾擋住四周, 勉勉強強可以在這樣的深秋支撐下去。
“姐姐, 你醒了!”極有活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十四五歲的少年手中拎著兩條大魚, 快步跑來, 他晃了晃手中的魚, 將釣線和魚餌收起,又撥弄著麵前隻剩下餘火的火堆, 說道:“睡得怎麼樣?我昨天都聽到你說夢話了!”
“說了什麼?”阿茴從身下茅草堆中摸出了自己的黑色匕首,將其扔給阿椒,看著他動作熟練地殺魚,便移開目光, 整理起身上的衣服和頭發。
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天衍,“他呢?”
“你在說想吃糖!”阿椒頗為揶揄地說:“都有糖漿了,怎麼還想吃糖啊?”
阿茴沒說話。
阿椒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是這個反應,所以我讓他回城裡去買糖了!”
昨晚守夜的時候,上半夜是阿茴,下半夜是阿椒和天衍,兩人趁著她休息時,又商討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是醉舞一定不會想到殺了那麼多人的敵人還敢回去。
於是天衍便換了張臉,連夜離開廟裡,往城裡去了。
既然天衍打算跟著他們,就不能當白吃飯的廢物,所以阿椒使喚他使喚的心安理得。
阿茴將頭發挽好,哦了一聲,又道:“城裡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戒嚴了!”阿椒聳了聳肩,對此倒是不意外,他們能用特殊道具傳遞一些簡短的消息,“具體情況不清楚,得等天衍回來才行,不過我覺得醉舞肯定會很不爽,她出去一趟,結果被偷家了哈哈哈!”
阿茴微微彎了彎唇角,對著弟弟囂張的笑容,用柔和的目光看著他。
阿椒笑完後,手上一點事情沒耽誤,很快將魚剖膛破肚,一條魚放在火堆上烤,這時他又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破鍋,架在上麵,將另一條放在裡麵,煮了點野菜魚湯。
他們以前從沒吃過這種原生態食物的,在本源世界裡,這是隻有三區之前的人才能吃到的東西,像他們這類第五區的底層賤民,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根本沒有辦法再去奢望其他。所以阿椒有記憶開始,都是在吃營養液。
那種像是米糊一樣粘稠又沒有味道的營養液。
出任務的時候,他們甚至必須要好幾天都不能吃東西。
饑餓與困苦是活下去的必然,不過現在好了,自從被選中,他們經曆了各種世界,阿椒也開始接觸各類食材,用心學習做飯,照顧姐姐起居,他對此事有些天分,沒用多長時間門,就做的有模有樣了。
阿茴站起身,走到外麵拔了兩顆野菜,也跟著放裡麵去。
阿椒眉頭一跳,強忍著沒出聲。
阿茴攪弄了一番後,點點頭,又去外麵拔了更多的野菜,都打算往裡麵扔。
“你等等!”阿椒忍不住了,連忙伸手護住了鍋口,“你想乾啥?!這是什麼菜!”
“不知道。”阿茴說的理直氣壯,“甜的。”
昨晚守夜的時候,阿茴閒得無聊,拔了幾根野草嘗嘗,才知道這些是甜的。
“魚湯怎麼能做成甜的啊!你想又腥又齁嗎?!”阿椒瞪圓了眼,看著姐姐認真點頭,一時間門有些懷疑起是自己錯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要喝這種湯!”等回過神,阿椒馬上搖頭,很堅定地道:“你想都不要想!”
“你要有創新精神。”阿茴說道。
“再有創新也不行!”阿椒翻了個白眼,“等那家夥回來,我可以讓你多吃幾塊糖。”
阿茴默默地和他對視。
阿椒輕咳一聲,“一半吧,不能再多了。”
阿茴馬上鬆開手,遠離火堆,跑到門口坐著去巡視了。
阿椒:“…………”
等到烤魚弄得差不多時,阿椒問道:“姐,糖漿給我用用,我刷在表麵,給你做個甜味的烤魚!”
阿茴遺憾地看著火堆上的烤魚,“沒了。”
“啥?”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你……那麼多的糖漿你全吃光了?!這才多久啊!”
“巡視很苦。”阿茴道:“我多吃了一點點。”
阿椒知道她的意思,這是在說之前讓她巡城太辛苦了,隻好吃點糖才能緩解這種苦。
可、可就算如此……那也太多了吧?
他盯著阿茴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看的阿茴頗為不自在後,才說道:“在這裡吃糖可以,等回去之後,你絕對不能吃那麼多。”
阿茴哦了一聲,神色淡淡。
“絕對不行!我會檢查,知道嗎!”
阿茴看他是認真的,悶了好久,見混不過去,既不出聲也不看他,全當沒有聽到。
這可把阿椒給氣壞了,張了張嘴,剛要跟姐姐爭辯幾句時,天衍從城裡回來了。
他看到廟裡兩人做的早餐,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道:“早上就吃這麼豐富啊?”
“跟你有關係嗎?”阿椒不耐煩。
“我還給你們倆買了餅,還吃不吃了?”說著,天衍從懷中掏出油紙包著的大餅,解開之後,上麵滿是蔥花和芝麻,還帶著熱乎氣,讓人看著就有食欲。
阿茴問道:“你吃了嗎?”
天衍笑嗬嗬地說:“沒來得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