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其人, 人如其名。
隻要是知道他這名號的人,沒有人不被他曾經凶殘的事跡所嚇住,哪怕是再有惡名的壞人, 見到此人,都覺得自己是頭上冒金光的佛子。
包文說完這話後, 就等著看阿茴失態的模樣,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阿茴根本毫無反應。
“那可是魔鬼啊!”包文不禁又重複了一遍。
阿茴:?
她並不知道魔鬼是誰,但是見包文如此表現,心中也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但那又如何?
她連魔鬼的會長遠航者都遇到過, 從他手中活下來,還會怕這個魔鬼嗎?
見她依舊平靜, 包文不知怎的, 突然間就覺得很不爽, 但是一想到阿茴的實力, 他瞬間就冷靜下來。
他深呼吸了幾次, 看著阿茴,苦澀笑道:“也對, 知道也沒有什麼用。”
“你是被人當做用來釣魚的餌,不管怎麼掙紮, 都是徒勞無功。”
包文越說越低落,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借著酒氣,膽子也大了一些,“不隻是你,我也一樣, 拚死拚活這麼多年,最後還不是人家的一條狗?”
“八級,八級啊……”
能夠不靠大公會,獨自一人堅持成七級玩家,包文自認為自己是有資格驕傲的,他沒有太大的優勢,能活到現在靠著運氣和努力。本以為成為七級玩家後,就可以不用再和弱小時一樣仰人鼻息,結果……還是一樣的。
不到八級,終究是一隻螻蟻。
包文的臉上掛著難看的笑容,“我好想給你解開道具欄,你敢和醉舞對抗,這種勇氣我很佩服,可是……我不能,不可以,一旦我這麼做了,就會被殺……”
“憑什麼死的是我呢?就因為我背後沒有八級玩家嗎?我根本不想依靠彆人,我想成為彆人的依靠啊……”
“我這種技能……有什麼用?我是個廢物,為了活下來,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做錯了嗎?沒有!沒有啊!”
“醉舞比我殺的人多,她不僅活著還成了八級玩家,北極星坑了多少信任他的人,結果踩著屍骨成為八級玩家,還有魔鬼……這些人,哪個不是滿手血?為什麼他們能夠走到那一步?我不可以?!”
“我憑什麼不可以啊!為什麼,為什麼八級的位置隻有八十個啊?我們這些後來的人,怎麼和他們搶?”
說著說著,包文站起來,腳步踉踉蹌蹌,明顯是醉了。
他的臉頰升起了大片的紅暈,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後還嫌不過癮,抱起抬起就往嘴裡灌。
“好恨,我好恨啊!”
“為什麼……要絕我的路?”
“八級,八級啊……”
包文的腦子昏昏沉沉,卻不覺得難受,他的腳步虛浮,渾身發飄,隻覺得自己仿佛要飛起來,那些平日裡壓在心底的話借著酒氣說了出來,他的聲音滿是痛苦,眼神不甘又倔強。
握緊了拳頭,用力到渾身都顫抖,他憤憤錘了下桌子,帶著哭腔說:“我隻是晚了幾年成為玩家,這有錯嗎?!憑什麼不讓我走那條路?!憑什麼要讓我把命交給醉舞!我不服!我不服啊!”
這是包文的心聲,他從成為玩家就開始被要求往上爬,當他終於爬到了七級,並走到頂端之後,所看到的不是一條康莊大道,而是進無可進的銅牆鐵壁。
八十個八級玩家已經滿額,在這之下的七級玩家,再也無法走到那條路上,他們隻能屈辱地被八級玩家奴役,否則就有性命之危。
能走到現在的七級玩家,沒有不惜命的,包文哪怕在不情願,卻也隻能當著醉舞的狗。
阿茴沒有看他,垂著眼睛,盯著桌麵那被灑落的紅色酒汁,她在此時此刻,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幸運。
如果不曾遇到古來,或許,此時的包文就是她的未來。
阿茴很清楚,自己是絕對無法對抗八級玩家的,因為成為八級玩家的人,手中握有大量的資源勢力,再加上生命形態早已與普通玩家不同,不管七級玩家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殺死他們。
而一旦讓他們複原,對於動手的人,將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所以,幾乎沒有人敢和八級玩家作對,除了……古來。
如果將他的做法放到論壇上,定然要掀起一陣瘋狂的討論熱度,沒有人能像古來那樣選擇對抗八級玩家,並且,他還成功了。
在無影市裡,他在那麼多八級玩家中遊走,猶如在鋼絲繩中遊走,要是棋差一步,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可現在,他們不僅活著,團隊中還有一位八級玩家,烏衣巷對古來的情感更像是報恩,所有的一切都在上升期中。
阿茴發自內心的感謝著古來,她遠比包文要幸運的多。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杯,粗陶的杯子觸感並不細膩,還有著顆粒般的粗糙觸感,紅色的葡萄酒在裡麵微微蕩漾,映照出她虛幻又模糊的臉。
阿茴眨了下眼睛,她放下酒杯,按住了包文又要倒酒的手,語氣平靜,“給我解開。”
包文驚了一下,轉過身,正麵看向阿茴,大著舌頭說:“我,我都說了不行!”
阿茴的表情不變,手指微微用力,哢嚓一聲,已是折斷了他的小臂。
劇烈的疼痛令包文打了個激靈,他猛地驚醒過來,張大了嘴,剛要喊出聲,卻對上阿茴淡然的目光。
明明是毫無情緒起伏的眼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冷。
一種滲透到骨子裡的冷。
會死的!
即使不用阿茴威脅,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