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有理,即便太後想給人,皇上未必會點頭。”德妃長長的出了口氣,道:“眼下最要緊的,是個衡兒選個正妃。”
皇子們出宮開府後,才能漸漸立起來。
當初皇上亦是在成婚有了子嗣後,才去了邊關征戰,自此揚名,得先帝看重。
“過些日子便是太後的壽辰了,皇親們進宮賀壽,免不了會提些子孫滿堂的吉利話。”德妃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到時候安排人提起皇子們的親事,便水到渠成了。
“後日就是去給太後請安的日子,到時本宮倒要親自看看,這位顧姑娘有多美。”德妃暫時放下了對顧昭的敵意,語氣也輕鬆了不少。
“再準備上一份見麵禮。”
春杏鬆了口氣,恭維道:“娘娘有大智慧,奴婢受教了,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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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不知因她的到來險些起了一場風波,等到近申時長公主的人來請,立刻趕了過去。
“昭昭,你來啦。”長公主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她午膳後要喝一味補藥,容易讓人困倦。今日因著顧昭在,她才勉強爬了起來。
“母後說明日咱們才上課。”她好歹恢複了些精神,才道:“等會出去玩罷?”
顧昭本就是給她當伴讀來的,自然痛快應下。
“殿下,花房裡您最喜歡的那株蘭花開了,您可要去看看?”長公主身邊的侍女荷衣提議道。
長公主有些遲疑。
去花房就要離開永壽宮,她是不大喜歡去外頭的。
顧昭見狀,也猜到了一些。這怕是周太後的授意,長期悶在房中不利於長公主病情的恢複,這才變著法哄她出去走走。
“殿下喜歡的蘭花?”顧昭故作好奇的接了句話:“那一定很漂亮罷?”
聽到顧昭感興趣,長公主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頭。
從宮人的言語中得知,花房在禦花園的東南角,離永壽宮不算遠。平日裡很少有各宮主子們過去,還算清靜,適合讓長公主慢慢與人接觸。
兩人由宮人引著出了永壽宮,顧昭想起李翾的話,出門時帶上了懷霜。
“原來殿下最擅長翻花繩。”長公主提到自己平時喜歡做的事,顧昭認真的聽著,旋即淺笑道:“我原先也會些的,若到時候生疏了,殿下不要笑我。”
長公主大度的擺擺手,笑眯眯的說自己可以教她。
眼看就要到花房時,忽然不遠處有一行人也正要過來。
“殿下、顧姑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荷衣最先看清來人,立刻低聲稟告道。
顧昭想起在家中時,舅舅怕她不知宮中情況,若有失禮衝撞貴人就不好了,將自己所知都告訴了她。
天子膝下有三位皇子,皇長子李泓衡是德妃所出,二皇子李泓翊是淑妃所出,五皇子李泓謹是賢妃所出。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經領過差事,五皇子因身子骨弱些,未獨立辦過事。
聽說大皇子品行上有些疏失,曾被天子禁足責罰過;二皇子為人穩重,隻是能力上差些。
躲是躲不掉了,顧昭隻得摒除雜念,站在長公主身邊。
“見過福安姑姑。”不多時,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見到了她們,過來給長公主見禮。
兩人和長公主同歲,卻並沒有同齡人之間的熟稔,長公主好像還有點怕見到他們似的。
難道他們有人曾欺負過長公主?顧昭在心中暗暗的猜測著。
“民女顧昭見過大殿下、二殿下。”等到長公主輕輕點頭後,顧昭站了出來,分散了兩人的注意力。
這就是皇祖母給他們小姑姑選的伴讀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打量目光同時落在顧昭身上,當看清她的容貌時,大皇子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好漂亮的小姑娘!
父皇倒是自律、少近女色,隻是苦了他這個做兒子的,在德妃的耳提麵命下還要裝裝樣子。連養個美人兒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被父皇發現。
因怕他被分了心,德妃放在他房中的宮女姿色僅是中上,日子久了他早就覺得乏味。
眼前的小姑娘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顧姑娘不必多禮。”大皇子藏起了自己那見不得人的色心,彬彬有禮的道:“既然你是福安姑姑的伴讀,大家就都認識了。”
他的和氣並沒有讓顧昭掉以輕心,仍是步驟不差的行了禮。
方才趁著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容貌看清。
若單論容貌,二皇子與天子生得更像一些,大皇子肖似天子的地方有限。
天子俊美的麵容突然浮現在顧昭腦海,若父子三人真的站到一處,隻怕更像兄弟而不是父子——
若不是今日天子傳召,大皇子必然還要多盤桓一會兒。在二皇子李泓翊的提醒下,他才跟兩人道彆分開。
福寧殿。
見天子批完了折子,張卓英才上前道:“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李翾放下筆,道:“讓他們進來。”
他從書案的另一側取出兩篇策論,第一篇才看時他就皺起了眉,第二篇才好些。
“兒臣給父皇請安。”二人上前行禮。
李翾淡淡的應了一聲,抬眼看向他們。
作為皇長子,李泓衡自是眾星捧月,氣勢非凡。可到了他們父皇麵前,便格外底氣不足。
尤其是當天子那雙冷淡銳利的墨眸望過來時,他下意識把近來做過的事都在心中過一遍,曾經翻過的錯也全想了起來。
“朕抽查了你們的課業。”李翾拿起李泓衡所做策論,語氣平淡道:“大皇子,這就是你跟著張則的所學成果?”
李泓衡冷汗直冒,心虛極了。
他於策論上確實不擅長,父皇給他指了張大學士為師,他卻也沒太上心。本以為父皇近來忙沒工夫關注這些,他才敷衍了事的。
天子毫不留情的道:“言之無物。”
李泓衡不敢吭聲。
輪到二皇子李泓翊時,天子的態度緩和了些,淡聲道:“過於保守了,到底是缺乏曆練。”
李泓翊恭聲應是,垂首聽訓。
“父皇,兒臣知錯。”李泓衡不願在弟弟麵前落了下風,把心一橫,站出來道:“兒臣想到您十六時便已立下赫赫戰功,心中欽佩不已,在兵法武藝上多花了些時候……”
他此話一出,李泓翊在心中長歎,皇兄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哦?”天子聞言似是來了興趣,他唇角微勾,道:“有何成果,說給朕聽聽?”
李泓衡硬著頭皮道:“兒臣於射獵上頗有些心得。”
天子最不喜有人在自己跟前敷衍糊弄,他淡淡的道:“朕批了半日折子也乏了。正好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李泓衡心中一驚,頓時有了悔意。
他就不該為了找補誇下海口!
本該去演武場,隻是天子半個時辰後還有朝臣覲見,就近去了禦花園考驗大皇子的射箭。
“也不必立靶子,取了弓箭來。”天子吩咐道:“大皇子既是能自誇,必然已有百步穿楊的本事。”
聽了他們父皇的話,李泓衡簡直悔青了腸子。
張卓英答應著去了,對大皇子自尋死路的行為,也在心中無奈的歎一聲。
為了防止誤傷人,他立刻吩咐下去周圍要清場,卻意外得知長公主和顧昭都在附近。
若要回永壽宮,天子和二位皇子所在位置是必經的路。
張卓英主動找了過去,告知了緣故。
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聞言忙道:“奴婢這就送長公主和顧姑娘離開。”
兩撥人不可避免的遇上,李翾見到兩人,墨眸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驚訝。
“皇兄,我帶昭昭來看花。”長公主在天子麵前已經放鬆了不少,主動說明來意。
顧昭隻是默默行禮,沒有多說一句。
天子微微頷首。
李泓衡見到顧昭,心中還有些高興,左右打個照麵就走。無論結果如何,起碼給她留下一個文武雙全的印象。
他趁著天子沒注意,手中握著弓,自覺英俊威武,還朝顧昭使了個眼色。
殊不知李翾已經將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
見一旁長公主好奇的盯著往樹上掛“靶子”的羽林衛,李翾心中微動。
他開口問道:“六妹可想看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