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翾沐浴更衣回來後, 顧昭也被宮人服侍用溫水擦洗了身子,換了件乾淨的裡衣。
她還未醒酒, 鬨騰得厲害。
沒有天子發話, 她們並不敢帶顧昭去彆處,隻得仍舊讓她留在天子寢殿裡的軟塌上,宮人們拿來了枕頭和被子備在一旁。
天子進門時, 正撞見顧昭非要從榻上下去不可, 懷霜費了好大勁兒拉著她,才不讓她滑下去。
“難聞。”顧昭偏過了頭,一個勁兒躲著宮人遞上湯匙。
喝醉了她再沒平日裡穩重大方形象, 睜著那雙水汪汪的杏眸, 一麵折騰得要兩個人才能按住,一麵還軟綿綿的撒嬌。“好苦啊, 昭昭不喝。”
任是再鐵石心腸的人, 也經不住如珠似玉的小姑娘在自己跟前軟綿綿的撒嬌。
“姑娘,您彆躲。”懷霜隻得繼續好言勸道:“不喝的話, 明早會頭疼。”
眼見顧昭為了躲送到唇邊的醒酒湯幾乎要鑽到懷霜的懷中, 李翾終於看不下去, 輕咳了一聲走過來。
宮人忙讓開了位置。
“朕來。”天子沉靜的道。
說著,他坐在了懷霜原來的位置,將小姑娘抱在自己懷中。
顧昭已經醉得認不出人, 方才被懷霜抱著還能掙紮, 等天子接手後, 她發現自己再也動彈不得, 索性放棄了掙紮,乾脆把下巴擱在他的手臂上,扭過頭不去看湯匙。
見她如此, 倒讓本想強按著她也要喂醒酒湯的李翾頓時沒了脾氣。
小姑娘如同小貓兒似的趴在在他的臂彎中,即便如何張牙舞爪,也奶乎乎的沒什麼力道,隻讓人覺得可愛。
“昭昭,聽話。”李翾放緩了語氣,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線耐心的道:“把醒酒湯喝了,給你吃糖。”
張卓英和懷霜還好,福寧殿的宮人見慣了天子的冷峻威嚴,險些驚掉了下巴。
後宮中可從未有人享受過天子這般照顧!
說著,李翾一手抱著顧昭,一手親自給她喂醒酒湯。
許是方才折騰累了,她倒也沒再用力掙紮,皺著臉喝了大半碗,就不肯再喝。
“撤了罷。”李翾怕她喝多了會吐出來,也就隨她去了。
他拿過自己的帕子給顧昭擦了唇角,看著在他懷中幾乎要閉眼睡著的小姑娘,竟有種乾脆將她留下的衝動。
若將她留下,這枚珍寶就會永遠屬於他——
“準備軟轎,送姑娘回永壽宮。”李翾心中那個將她占為己有的念頭瘋狂湧起,可他卻聽到自己冷靜的道:“彆讓人看到。”
張卓英連忙應下。
懷霜心中一跳,旋即鬆了口氣。
“昭昭,醒醒。”李翾暗自慶幸自己定力夠強,才舍得把懷中的人送出去。“回去再睡。”
顧昭此時懶得動彈,沒骨頭似的窩在天子臂彎中。
小姑娘哪怕是最鬨騰時的力氣也抵不過自己,可李翾此時竟有種被動彈不得的感覺。
“取件朕的大氅來。”他隻得側過頭吩咐了一聲。
宮人答應著去了,李翾抬手輕輕撫摸小姑娘白皙嬌嫩的小臉兒,她很舒服似的還在自己手掌中蹭了蹭,更像隻貓兒了。
小姑娘是真的醉了,清醒時她再做不出這樣的舉動。
李翾唇角微翹,墨眸中隱約透著一絲溫柔笑意。
很快張卓英準備妥當後來回話,宮人也取了天子的大氅送過來。
李翾也沒跟“醉貓兒”多解釋,親手替她穿上了自己的玄色大氅,將人嚴嚴實實的裹好後,抱她上了軟轎。
“路上慢些。”
天子發了話,目送軟轎出了福寧殿的大門才回了寢殿。
***
永壽宮。
當顧昭睜開眼時,感覺頭昏昏沉沉的不大舒服,還有些口渴。
“姑娘,您醒了?”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旋即有衣料的窸窣聲傳來。“喝些溫水罷?”
說話間落蕊將水杯端到顧昭麵前。
她就著落蕊的手一口氣喝完整杯水,才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
“我,這是怎麼了?”她揉了揉額角,想要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麼,卻發現隻剩下碎片的記憶。
有人來給長公主敬酒,那時她滿心都是不能讓人看輕了長公主,替長公主連喝了兩杯酒後,就感覺有些上頭了。
之後是懷霜扶著她去透氣,再往下她就記不清了。
她隱約記得有人將自己抱了起來,好像還喝了很難喝的東西,嘴巴裡直到這會兒都還發苦。
懷霜聽到動靜從外麵走進來,身上還披著外衣。
“姑娘,您喝醉了。”當著落蕊的麵自是不好直說,懷霜委婉的道:“奴婢扶您醒了會兒酒,咱們就回了永壽宮。”
顧昭應了聲,旋即問道:“長公主可還好?”
落蕊一直留在永壽宮中,解釋道:“太後娘娘帶著殿下回來比您回來還早些,殿下今夜是在太後寢殿歇下的。”
聽到長公主安然無恙,顧昭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隱隱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