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還未進屋前,聽說梁成遂是跟顧昭、梁成越一起來的,心中不免又有了些擔憂。
雖說侯爺已經言明不會同意讓阿遂娶顧昭,隻等梁成越考中之後,就宣布顧昭和他定親的消息。
如阿遂能放下,今日就不會跟他們一起過來。
張氏感覺額角都在隱隱抽疼。
礙於外人在,她不好多言,隻得先說起了正事。“過幾日定國公夫人要辦賞梅宴,已經發了帖子過來,請咱們都過去。”
張氏自己心知肚明,這次能邀請她們過去,隻怕是因為顧昭。
雖說以周氏的身份自是不必顧及她們的感受,可到底顧昭是寄住在侯府,越過她去關照,總歸是讓她不舒服的。
周氏能為顧昭思慮周全,說明是真心疼愛顧昭。
“明日讓針線上的人替你們量身,再打兩套新首飾。”雖然她心裡嫉妒,終究這也是一次交際的好機會,自是不能錯過。
張氏說完,梁蓉便喜滋滋的說起要做什麼衣裳、打什麼首飾。
因今日張氏心裡有事,敷衍的女兒幾句,便讓大家都散了,隻留下了梁成遂說話。
顧昭見狀鬆了口氣,想來有舅母約束,他總不敢做些出格的事。
能見到周氏她還是很高興的,想著周氏對自己的照拂,顧昭覺得該有所表示才對。
定國公夫人見慣了好東西,她要送些什麼才好?
忽然她想到了柯聿給她的方子,可以配些清心安神的香料送給周氏。
“大嫂,我這兩日有些事要做,就不去枕濤院找您了。”顧昭像是想起什麼事,跟白氏匆匆道彆後在岔路口分開。
她答應給天子做的香囊,至今還未動針線。
***
福寧殿。
見天子批完折子,張卓英瞅準機會上前說話。
他將手中的信遞了上去,恭聲道:“皇上,這是從安陽侯府送來的。”
兩封信一薄一厚,雖然信封上都未寫字,李翾不假思索的拆開了厚的那封。
看清裡麵的東西後,他唇角浮出了淡淡的笑容。隻見信封裡對折放著三大張紙,想來小姑娘練字的成果都在這裡了,除此之外還有張信紙。
他沒急著看,先看著放在另外一邊的信紙,是顧昭給他的回信。
信上隻有寥寥數行,說感謝他送的字帖,她會好好練字的,還說了讓他也保重身體,勞逸結合。末了還說香料快配好了,下次托人送來。
李翾將她的信親自收好後,才去看自己給小姑娘布置的“功課”。
小姑娘寫得不錯,確實花了功夫練,雖然送來這三張,隻怕她私下裡寫了更多張。
李翾隨手取了張紙,在上麵寫了評語,便於她改進。
“把這三張先收起來。”他看完後將顧昭練的字交給張卓英,淡聲道:“備個匣子,以後都彆折了,直接讓人卷好送來。”
張卓英忙接過來,恭聲應是。
皇上自己練的字都沒這待遇,對姑娘卻這般上心。
李翾最後拆開的是懷霜的信,信裡寫顧昭連日來不怎麼出門了,每日多是在房中練字、或是鼓搗香料、最近正在糾結香囊上繡的圖案。
想到小姑娘苦惱時將好看的五官皺成一團的模樣,天子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今日正值休沐,李翾看差不多到了去給太後請安的時辰,便帶著張卓英去了永壽宮。
當他到時,長公主因喝了藥沒什麼精神正在自己殿中休息,周太後向天子解釋了緣由,便沒讓她再過來。
“定國公府的梅花向來開得好,哀家記得還未出閣時,每年都要去看上兩回。”周太後難得跟兒子說起往事,眼底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李翾溫聲道:“若您想看,如今出宮也不難。”
周太後微笑著擺了擺手,道:“多謝皇帝好意。罷了,哀家上了年紀,倒也不愛折騰。”
母子二人彆有種默契,將“母慈子孝”的分寸拿捏得極佳。
“今年定國公夫人邀了安陽侯府的人去賞梅,哀家想著不若給昭昭和臨歧個相處的機會?”周太後說到了正題上。
這事她早就過問了李翾的意思,當時他並未反對,也答應了會辦,隻是至今都沒動靜。
翻過年去昭昭就十六了,也該定下人家。
李翾聞言神色未變,語氣中透著些歉然:“朕近來事情多,竟忘了這事。”
“哀家知道皇帝忙,這點子小事自然不敢打擾你。”周太後體諒的道:“這次機會難得,在定國公府裡見麵,再沒什麼不放心的。”
李翾微笑著應是。
“定國公府,自然是最合適的地方。”他不動聲色的道:“母後安排便是。”
周臨歧是天子將來要重用的人,若他不同意,自己也不好做主,周太後這才準備讓人去給定國公夫人傳信。
李翾本要起身,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道:“母後,依朕看這事先不要告訴兩個孩子,免得他們心裡有負擔,反而辜負了母後的美意。”
周太後頷首,稱讚道:“到底是皇帝思慮周全。”
待到出了永壽宮的大門後,天子麵沉如水的上了鑾輿。
離福寧殿還有一半的距離,李翾叫停,讓張卓英近前聽話。
“去打聽定國公府的賞梅宴在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