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在天子喝茶時, 轉身去收小幾上的東西。
“這是什麼?”李翾放下茶盞,隨口問道。
顧昭大大方方的道:“這是江湄給我寫的信,您來時我正給要給她回信呢。”
李翾知道江湄,她出身護國公府, 要叫定國公夫人一聲“表姑”。當時自己托了周氏關照顧昭, 如今看來她倒是真心實意的待顧昭。
他微微頷首, 目光落在顧昭身上。
因她不需要出門,在殿中穿了家常的舊衣裳。淡粉色的裙擺上繡著些折紙花卉,上身鵝黃色的長褙子更是樣式簡單, 看起來卻很舒適。
小姑娘的長發鬆鬆的綰了起來, 隻用了兩根發簪固定。她光潔的小臉兒上未施脂粉,神色間還有幾分才睡醒的慵懶。
她看上去很自在, 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
這種鬆弛的狀態取悅了天子。
看著她笑吟吟的小臉兒,那些煩心事仿佛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我不知道您今日回來。”顧昭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這身打扮太隨意了些,忙要起身道:“我這就是換身衣裳。”
李翾按住了她的手,溫聲道:“不必了,是朕提前回來打擾了你。你不是要回信麼, 寫罷。”
雖是自己穿得不算正式, 衣裳倒是嚴嚴實實的。
顧昭低頭看了一眼, 並沒覺得哪裡不妥, 便依言坐到了軟塌前繼續回信。
這一切太過自然, 她一時忘了自己是在天子的寢殿。
李翾喝著茶, 看著眼前養眼的畫麵,似乎連趕路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將她一直帶在身邊。藏在掌中、藏在袖子裡,不給任何人瞧見。
隻是他的貪心,要深深藏好, 若是嚇到小姑娘就不妙了。
等她寫好後,吹乾了墨痕,疊好放在信封中,才想起天子就在身邊。
“皇上,您一路勞頓,且先休息罷。”顧昭雖不會再扭捏,可眼下兩人過於親密的相處也讓她兩頰發燙。“我先回望月閣了。”
說著,她就要從軟塌上下來穿鞋子,卻被天子握住了手腕。
李翾在她腕上比劃了一下,垂眸溫聲道:“瘦了。”
顧昭微微一愣。
“朕看到庫房裡有塊羊脂玉,讓人做了個玉佩。餘下些料子,便做了對鐲子。”說著,李翾從隨身的荷包裡取出一對羊脂玉鐲,看著細膩的質地、溫潤的光澤,便知並非凡品。
哪裡是做玉佩剩下的料子,分明是先取了鐲子,才做了玉佩。
顧昭才要辯駁時,李翾已然將鐲子給她套上。“還好,隻是稍微大了些。”
“皇上,我……”顧昭本能的想要婉拒,李翾卻不容置疑的道:“戴著罷,玉佑平安,朕也能放心些。”
原來竟是這個緣故。
顧昭心中一暖,終是沒有再堅持。
“既是收了朕的禮物,昭昭是不是也該給朕回禮?”李翾慢條斯理的道。
回禮?
她確實該回禮,那夜天子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又送了她特彆有寓意的禮物。
顧昭露出認真思索的神色。
做個香囊?上次已經送過了,天子平日裡沒有佩戴的習慣。
藥茶或是親手做些吃食?
正當她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天子將一枚玉佩遞到了她的麵前。
“幫朕打個絡子罷。”李翾主動提出了解決方法。“往後朕隨身就帶著它了。”
這玉佩想來就是用取鐲子的餘料做成,顧昭悄悄紅了耳尖,遲疑了片刻才接過來。
“若我做的不好,您彆嫌棄。”她小聲的道:“您喜歡什麼樣式?”
李翾眼底泛起笑意,語氣中透著些調侃。“昭昭隨意就好,若是同心結朕也不介意。”
原本顧昭真的在用心琢磨樣式,聞言立刻紅了臉,就要將玉佩送還天子手中。
“好了,朕不說了。”李翾反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朕相信你的眼光。”
顧昭這才接了下來。
雖說李翾想讓顧昭留在長錦宮陪著自己,可小姑娘臉皮薄,一定不自在。李翾忍痛道:“明日朕帶你出去逛逛,今日你回去後早些休息。”
顧昭眼前一亮,柔聲應下。
***
翌日一早。
當顧昭梳洗完畢後,天子已經遣人來接顧昭。
因顧及她身體,兩人從行宮出發時仍是乘了馬車,兩人輕裝簡從的離開,並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昨日都沒人知道天子回行宮。
“皇上,這樣真的不耽誤您的正事麼?”顧昭有些擔心的道。
李翾親手倒了杯熱茶給她,解釋道:“無妨。朕已經主持了春狩儀式,往後幾日便是他們各憑本事了,朕往年也有不露麵的時候。”
狩獵的本事如何,他最後看得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