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越生病時正值顧昭才被診出喜脈不久, 梁宗行擔心顧昭知道後情緒波動,對肚子裡的皇嗣無益,瞞住了顧昭, 隻向天子稟明了實情。
雖說李翾對梁成越本人算不上喜歡,且他又險些將顧昭置於險境,不過看他最後坦然放手,對顧昭也是真心, 李翾特意派了太醫去看。
等顧昭知道消息時, 梁成越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大嫂是覺得衛嫣的態度有問題麼?”顧昭見白氏神色鄭重, 心底也隱約覺出些異樣。
白氏點點頭, 道:“妾身聽世子說過些關於二爺娶衛嫣的內情, 若說衛嫣全然無辜, 妾身是不信的。妾身還得知了一件事,四姑太太在二爺中了進士後, 曾經私下跟陳姨娘談過。”
自從張氏被送到鄉下莊子後, 侯府中饋徹底交到了白氏手中,她的消息來源也越來越多。
聽說陳姨娘當初是四姨母舉薦到了侯府的, 若她見到梁成越有了好前途, 想把女兒嫁過去也在情理之中。
顧昭沉吟片刻,道:“這門親事是衛嫣算計來的, 大嫂的意思是二表哥的病跟衛嫣也脫不開乾係?甚至她在侯府中有幫手?”
若梁成越按照原計劃赴任, 她留在京中就要獨守空房, 再者梁成越在任上納了妾、有了庶子庶女, 衛嫣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她隨梁成越上任,去偏遠艱苦的地方她也不情願。
唯有梁成越留在京中,才是最符合衛嫣心願的。
“娘娘說得是,妾身正是此意。”在顧昭麵前, 白氏對她全然是坦誠的。不僅因為她喜歡顧昭,作為昭妃的娘家的人,隻有安陽侯府好了才不拖累昭妃。
“陳姨娘在府中經營多年,又是二爺的生身之人,若她幫著衛嫣在二爺身上做些手腳,很容易。”白氏低聲道:“這隻是妾身的猜測,事關重大,妾身也正在府中找證據。”
顧昭想起她曾見過的陳姨娘,是個眉眼間溫柔如水的女子。她生得溫婉秀氣,又因娘家是富商,她出手闊綽,在府中很得人心。
“大嫂,我有件事想問您。”顧昭望著白氏,輕聲道:“蓮心被帶去鄉下後,她的情況如何了?”
當初白氏才產子,處置了蓮心和她肚子裡的胎兒很不吉利。梁成昀命人將她一並帶走,單獨看管起來。
有次她直呼腹痛,身下見了紅,莊子上的人請了大夫看過後,說她這胎懷相不好,怕是保不住了。
果然兩日後,蓮心發動早產了,誕下一個死胎。
“妾身得知後讓請了位醫術極佳的大夫替她檢查過,說是因她懷胎時用過藥,本就難以挨到生產。”白氏如實道。“她自此後就瘋瘋癲癲的,神誌不清。”
顧昭聞言,搭在肚子上的手下意識攥了下。
她有了片刻恍神,原來在娘胎中的小生命,竟是這般脆弱麼。
“娘娘彆怕,妾身聽說她是用了迷藥才跟三爺到了一處的,她的身子已經毀了。”白氏見狀,忙柔聲安慰道:“娘娘必能平安誕下小皇子。”
顧昭回過神來,對上白氏關心的眼神,笑了笑道:“大嫂,我沒事。”
“我在想,蓮心雖是嫉妒您,恨大哥得了世子之位,可她哪怕真的生下梁成遂唯一的兒子,也不可能扶正的。她倒像是被人利用,在給什麼人鋪路。”
“她是個突破口。”
當初天子帶她去安陽侯府,一來是讓她親眼看到大嫂和侄兒好能安心;二來便是對侯府中人的震懾,好讓世子夫婦儘快掌權。
哪怕蓮心承認了是自己所為,人證物證俱全,很難說她沒被人煽動或是誘導,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白氏聞言,不由神色一凜。
“娘娘上次回府時,世子已經跟妾身說了娘娘的提點。”她回道:“妾身會從蓮心處多下功夫,早日查出真相來。”
隻要想一想誰會從中得到好處,便不難確認懷疑的對象。
如果白氏真的遇上最壞的結果一屍兩命,張氏的責罰隻會比如今更重。內院的一應事務定會交給陳姨娘暫管,到時候還要早些把衛嫣娶進門來——
怎麼看都是她們得利。
隻因先前張氏想為兒子爭世子的位置,辦了太多錯事,導致她這口鍋背得很穩。
白氏同樣想到了這個可能,心有餘悸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若非昭昭請動了了天子出麵派太醫,自己和元哥兒能否平安還很難說。
“等來年天氣暖和了,大嫂帶元哥兒一起過來罷。”顧昭看出她眼中的後怕,柔聲道:“如今他已經會翻身了?”
聽她提起兒子,白氏神色變得柔軟。“是,他皮實著呢,如今也能學著坐了,隻是坐不穩。娘娘有身子了,妾身怕他太鬨騰。”
說著,白氏又講了些元哥兒出生數月來的趣事。
入冬後天色暗得早,白氏估摸著時辰,主動提出要走。
顧昭親自將她送到了殿門前。
“娘娘,您留步罷。”白氏見顧昭還想再往外走,望著她穿著冬衣都遮不住的肚子,柔聲道:“您在宮中要多保重。”
自己在侯府尚且會被算計,更何況是昭昭在後宮中?
嫉妒她的人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