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才落, 靜妃心頭劃過一絲驚訝。
高昭容的脾氣倒是改了不少,看來她已然有了防備。
兩人話不投機,賢妃正要打圓場時, 隻見方婕妤跟葉修儀一起來了。
“真真應了那句話,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高昭容掩唇輕笑, 眼底透著一抹譏誚。“方婕妤也撿著高枝兒飛去了。”
她的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
方婕妤臉色一白。
先前自己跟葉修儀去瑤華宮不是秘密,必也被後宮眾人看在眼中。
“方妹妹和葉妹妹同住景陽宮, 一同行動倒也是常事。”賢妃見靜妃和高昭容又有劍拔弩張的勢頭,忙道:“咱們後宮姐妹和睦, 皇上和太後娘娘才歡喜。”
在這些人裡賢妃的位份最高, 姿態卻放得很低。
高昭容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到底是出身不好, 小家子氣十數年都改不掉。
大家各懷心思往永壽宮走去,隻見昭妃和長公主已經在殿中了。
眾人見過禮後,各自落座。賢妃怕再生出風波來,主動把話題都圍著顧昭說, 問她休息可好,孩子鬨不鬨, 近來有沒有什麼忌口等等。
顧昭跟她寒暄,高昭容和方婕妤的話也落入耳中。
“方妹妹的家事若求到昭妃娘娘跟前, 或許還有些希望。”高昭容縱然沒有高聲,也能讓人聽清。“不過有靜妃娘娘在,照樣也能幫你。”
方婕妤臉色微微發白,含混的應了兩句。
這日請安兩人的話宛如一樁小波瀾很快蕩開在湖麵上消失不見蹤影,顧昭回去後命人打探, 才知道方婕妤的父親牽扯進貪墨的案子裡。
她本就在宮中無寵,家裡又生出這樣的變故來,時常精神恍惚。
不久後噩耗傳來,她父親在家中自儘,留下一封遺書承認了所有錯誤,說請天子不要怪罪他的家人,他願交出所有貪墨的財物,以死謝罪。
原本她隻是依附於靜妃,出了這樣的事後,靜妃乾脆再次稱病,方婕妤愈發孤立無援。雖說皇上念及她父親曾經有功,隻收繳了那些不義之財,仍是給他們族人一條活路,也並未牽連方婕妤。
方婕妤去福寧殿謝恩了一次,就在自己房中閉門不出。
除夕夜。
宮宴上正是熱鬨時,今年淑妃安排了不少煙火助興,因長公主說了喜歡,她便費儘心思命人采買了不少。
顧昭望著漫天的煙花,想起了去年在安陽侯府上方的那一場。
“昭妃娘娘,睿兒有煙火棒。”李明睿悄悄溜到顧昭身邊,小手中攥著一把煙火棒,低聲道:“咱們一去玩麼?”
他雖是人小腿短卻跑得快,寧王妃在身後追著他過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好啊。”顧昭看著有親王向天子敬酒,覺得在席上坐了許久也乏了,柔聲道:“咱們去殿前的花園裡玩?”
寧王妃膽戰心驚的看見挺著大肚子的昭妃牽著自己兒子從側邊走了出去,李翾見狀給張卓英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去。
“娘娘,您也太寵著他了。”寧王妃連忙道:“您身子重了,彆再累著。”
顧昭笑笑,道:“本宮也乏了,倒多虧了睿兒,正好出來透透氣。”
她們到了人少的碧波湖邊,在已經結了冰的湖麵旁倒不必擔心火花濺到彆處。
正當顧昭準備讓宮人幫李明睿點燃煙花棒時,隻見張卓英不知從何處竟拿出了一大捧,比李明睿手中的更大更好。
“娘娘,這是皇上特命人買來的。”他笑嗬嗬的說完,又讓懷霜點燃了兩支交到顧昭手上。
顧昭心中一暖,看著眼前的明亮璀璨的銀光,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待到兩支燃到一半,她察覺到李明睿眼巴巴的看著她手中的煙火棒,從同個方向遞給了他。“仔細些彆讓火星濺到衣裳上頭。”
李明睿乖乖點頭,小胖手抓著木棒搖晃,還留意著分寸。
顧昭一手扶腰,一手護住肚子,往後站了兩步,把位置留給李明睿。
忽然,她側過頭,看到不遠處一塊個頭不小的壽山石後,似是隱隱閃過兩道紅光。
正當她要細看時,對麵來了一行人,打頭的是高昭容和長公主。
長公主過來在情理之中,她方才悄悄派人去請長公主一起來玩的,高昭容的出現卻有些蹊蹺。
“昭妃娘娘安好。”高昭容心情不錯,連帶問好聲都真誠了不少。
她接了宮人的稟告,說是方婕妤私下偷偷燒紙祭拜,這可是大忌。若能抓了她現行,衡兒隻能封郡王的仇也就報了一半。
顧昭微微頷首,道:“高昭容也是玩煙火棒的?”
“妾身沒娘娘的好興致,隻是出來透透氣。”高昭容微微蹙了眉,偏生顧昭站的位置不巧,擋住了去往壽山石後的路。
“既是來了,便一起吧。”顧昭早就給懷霜使了眼色,她接過早就點燃的煙火棒遞給了高昭容。
高昭容自然不想接,隻是怕兩人推讓起來,昭妃動了胎氣隻怕還得怪到她頭上,便勉強接過待它在手中燃儘。
本就耽誤了片刻,高昭容又是繞路過去的,早就沒了人影,地上也未見成堆的灰燼。
方才為了早些燃儘煙火棒,她胡亂晃了兩下,竟將火星子濺了上去,弄出了兩個大窟窿。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裳!且這樣式,如今她再穿算是有些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