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景陽宮的太醫撲了個空, 隻是皇上下了命令,他又提著藥箱往慶福宮走。
才走到半路,便見藍衣內侍急匆匆的跑來, 看到他宛若抓到救命稻草——“尤太醫, 快跟奴才走!”
尤太醫險些被拽得趔趄, 滿頭霧水的問道:“公公是哪位娘娘宮裡的?出了何事?”
“奴才是靜妃娘娘宮裡的,方婕妤吐血昏了過去!”藍衣內侍氣喘籲籲的回他。
尤太醫聞言心中一沉。
皇上才傳話讓他去給方婕妤請平安脈, 他從太醫院出來時沒敢耽誤片刻,可方婕妤卻出了事!
不用藍衣內侍催促,尤太醫腳下生風的往慶福宮快步趕去。
“微臣見過靜妃娘娘——”他尚未行完禮,便被靜妃叫了起來。“快去看方婕妤!”
他隨著靜妃走到偏殿,隻見方婕妤正雙目緊閉躺在軟榻上, 唇邊尚且有殷紅的血痕。
尤太醫忙放下藥箱, 開始給她診脈。
靜妃焦急的攥著帕子,等著他的診斷。若方婕妤在彆處出事也就罷了,偏生在她的宮中——
過了片刻, 尤太醫篤定的開口:“娘娘,婕妤主子中毒了。”
***
瑤華宮。
顧昭正靠在大迎枕上翻看著醫書,因心中有事不免有些走神,許久都未翻過一頁。
不多時, 門口的錦簾被掀起,纖雲匆匆走了進來。
“娘娘, 慶福宮傳來消息,說是方婕妤吐血倒地,皇上派去的尤太醫給方婕妤診斷是中毒。”纖雲又急又快的道:“眼下徐太醫也過去了——”
徐太醫是給太後請平安脈的,醫術精湛與淩太醫不分伯仲。
顧昭愕然的睜大了眼。
怎會如此嚴重?
“難怪娘娘那時覺得惡心,那些小衣裳是葉修儀請方婕妤幫忙指點的, 興許也沾染了毒物!”懷霜腦子轉得快,立刻道:“娘娘,奴婢再去請太醫罷!”
顧昭擺了擺手,道:“本宮確實聞到些香氣,隻是那味藥材對普通人無害。若是與檀香一同吸入,才容易致使人精神不振。”
“先去弄清楚究她究竟中了什麼毒。”
懷霜不敢掉以輕心,正想再勸自家娘娘時,卻聽到通傳聲說皇上來了。
還不等顧昭迎出去,李翾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淩太醫。
“皇上,您怎麼來了?”顧昭有些疑惑的道。
後宮出了事,李翾也該去慶福宮看看才是。
“朕已經派人去景陽宮查看了,將裡麵的東西儘數封存。”李翾讓顧昭在榻上坐下,示意淩太醫給她診脈。
他語氣微沉,道:“你聞到的香氣興許由此有關。”
李翾已過而立之年,沉穩從容已經刻在骨子裡。而淩太醫等人近來見到天子失態,全是與昭妃有關。
顧昭見狀,隻得乖乖伸出手腕放到脈枕上。
淩太醫又問了她些症狀,顧昭全都否認了,淩太醫才鬆了口氣。
“皇上,娘娘和腹中皇嗣一切安好。”他恭聲道:“即便是葉修儀自方婕妤處沾染到些許,再到娘娘這裡已經很淡了。”
李翾聞言,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些。
等淩太醫回去後,顧昭輕輕伸手勾住天子的手指,輕聲道:“皇上,您先彆急,總會水落石出的。”
李翾轉過頭時,眼底還隱約透著來不及遮去的厲色。
方婕妤中毒不是意外,定是後宮中有人不安分。
上一次昭昭被人下了藥,推到了高昭容宮中的嬤嬤身上,她自儘斷了線索。如今方婕妤中招,難道是幕後之人再動手了?
可為何是默默無聞的方婕妤?
“昭昭,朕會護好你跟孩子的。”他垂了下眸子,再望向顧昭時,已恢複了在她麵前的溫和。“彆害怕。”
顧昭點點頭,柔聲道:“有您在我身邊,我不怕。”
說著,她又解釋給李翾聽,自己為何要給方婕妤請太醫。
李翾微微頷首。
他沒急著走,留下來陪顧昭等消息。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終於從慶福宮傳來消息,說是方婕妤醒了,隻是她很是虛弱一時不能挪動,甚至開口都很難,身體也虧損得厲害。
既是沒出人命,一切都還有轉機。
“讓太醫院儘力救治方氏,她身邊服侍的人全換成可靠之人。”李翾吩咐張卓英道:“她在慶福宮的一應藥物飲食都單獨準備。”
皇上這是連與方婕妤有親戚關係的靜妃都不信麼?
顧昭想到前些日子靜妃對方婕妤的不聞不問,旋即覺得李翾的謹慎還是很有必要的。
“昭昭,朕還有些事要處置,你且安心休息。”李翾離開前又細細的叮囑了她一番,說是夜裡再回來陪她。
目送他離開後,顧昭緩緩靠回大迎枕上,思忖方婕妤中毒的前因後果。
她想起了最後一次見方婕妤時,方婕妤的眼神黯淡而平靜,卻又隱隱有種決然。
尤其是最後對她的祝福,又有些像是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