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墨眸隻剩下無儘的冷意,還有一絲厭惡。
“皇、皇上——”賢妃渾身激靈一下,掙紮著要往李翾身邊爬去。“您聽妾身解釋!”
她力道之大, 懷霜都險些按不住。
“你要如何謀害昭貴妃, 朕已經聽得分明。”李翾冷冷的道:“你還要如何詭辯?”
人證物證俱在,任憑她再如何舌燦蓮花,也無法扭轉。
“皇上、皇上當務之急是要救謹兒的性命!”賢妃回過神來,忙哭訴道:“妾身再怎麼不對, 可謹兒是無辜的!”
如今她自知辯解無用, 隻能從李泓謹身上做文章。
說到底她和顧昭對於皇上都不過是“外人”而已,李泓謹是皇上的兒子,骨肉至親皇上怎麼會不管不顧?
“李泓謹無礙。”李翾麵無表情的道。
難道連那隻貓都是顧昭掉了包的?
顧昭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給一旁的落蕊使了個眼色。
落蕊會意的抱出了那隻被桌布裹住的貓,它睜著那雙湛藍色的澄澈眼眸,懶懶趴在落蕊的手臂上,歪著小腦袋“喵喵”叫了兩聲, 似是對眼前發生的事並不感興趣。
這哪裡像是得了瘋狗病的貓?
難怪顧昭方才一直在拖延時間,又百般引誘她說出實情, 原來是要演一場戲給皇上看!
賢妃的指甲險些扣進地麵, 滲出血來——
不僅如此,她更是料到,皇上竟會秘密提前回宮,並未驚動任何人。
除了他心愛的昭貴妃。
賢妃滿腔的悔恨憤懣無處發泄, 她太大意了, 千算萬算沒料到這竟是一個局!
“皇上,妾身不信,昭貴妃一定會將計就計對五皇子下手!”賢妃猶自掙紮道:“還請皇上給謹兒請太醫瞧瞧再做定論!”
到時候隻要讓謹兒繼續裝病就好——
對, 隻要謹兒發病,顧昭就有無可退卸的責任!
賢妃像是在絕境中找到了一株救命稻草,眼底隱隱透著瘋狂。
“賢妃,若你先前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五皇子籌謀,為何你偏偏忽略他本身?”顧昭猜到了賢妃拖延是要做什麼,倒也真的更困惑了。“你還要折騰五皇子麼?”
賢妃死死地盯著顧昭。
“上次你以退為進,好讓高昭容和吳修容兩敗俱傷,故意犯了錯讓皇上奪取你協理宮務的權力。”顧昭搖頭道:“五皇子足足病了幾個月,他身子更差了,這值得麼?”
聽她提起舊事,賢妃心中愈發恨出血。
若非有皇上的偏愛,顧昭才生下皇子就晉位貴妃,她早已將掌宮之權握在手中!
“昭貴妃,還請您不要在皇上麵前信口開河!”賢妃強自鎮定道:“五皇子是因為娘胎裡帶出來的毒,才身子骨虛弱。”
見皇上並無被她打動的意思,反而握住了顧昭的手,賢妃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再問下就涉及更多皇室秘辛,顧昭不欲多說,隻讓人直接帶走賢妃。
“皇上、皇上妾身冤枉——”賢妃見狀,想到李泓謹就在院中,大聲喊道:“謹兒、謹兒快出來幫母妃向你父皇求情!”
“謹兒——”
顧昭愕然的瞪大了眼。
賢妃是真的一點兒都不顧念自己兒子麼?
五皇子親眼見證這一切,他以後又該如何自處?
李翾也皺起了眉。
曾經他覺得賢妃對五皇子過於嚴苛,也是一顆為母之心想催促兒子上進。如今看來,她屢次把五皇子當成了工具。
“昭貴妃,你少露出那副偽善的嘴臉了。”賢妃譏誚的看了一眼顧昭,又轉過頭對李翾道:“皇上,昭貴妃在您麵前柔弱善良,可她特意安排謹兒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她自詡好人,卻要謹兒親眼見證妾身的淒慘,難道昭貴妃就不殘忍麼?”
顧昭無語的看著她。
難怪她是三妃中留到最後的人,到底是有點顛倒黑白的本事。
“早在你過來時,昭貴妃已經安排李泓謹離開了。”李翾想到她曾經做過的惡毒陰私之事,強壓著怒意道:“若你還顧念一絲母子之情,就該知道如何做對他最好。”
賢妃正要掙脫束縛的動作一頓,她不信顧昭竟真的沒有私心。
“不、不是的。”賢妃還在負隅頑抗,她咬牙道:“她叫五皇子來做什麼?既是她看穿了妾身私下裡的動作,為何不直接揭發,她就是想把謹兒牽扯進來。”
這樣的好機會顧昭怎麼會放過?
然而這一次,回答他的人不是顧昭也不是李翾。
隻聽她身後響起懨懨的貓叫聲。
在顧昭和李翾驚訝的目光中,賢妃動作僵硬的緩緩轉身。
隻見瘦削的少年手中提著一個貓籠,裡麵放著一隻幾乎跟小白一模一樣的貓,隻是它狀態明顯極差。
李泓謹那雙肖似賢妃的眼中盛滿了絕望和悲傷,他沒說話,輕輕將貓籠放下。
“今日兒臣來,是跟彆人有約,偶然遇上了昭貴妃。”他聲音很輕,幾乎要散在風中。“昭貴妃特意吩咐讓人帶兒臣從後門出去。”
“兒臣本想等昭貴妃離開後,再回來等人。”李泓謹木然的道:“這隻貓,就是母妃想用來害昭貴妃的罷?”
顧昭和李翾都沒料到李泓謹竟會折回來,還帶來了那隻發病的貓。
“謹兒,彆胡說!”賢妃氣得渾身發顫,沒想到竟是兒子來給自己拆台。她下意識的訓斥道:“你彆被顧昭騙了!”
李泓謹似是沒聽到她說什麼,仍舊自顧自的道:“您以前說兒臣一點都沒有身為皇子的氣派。方才跟那些人搶貓時,兒臣拿出皇子的身份壓人,耍了好大的威風。”
“您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顧昭看五皇子狀態不對,輕輕拉了下李翾的衣袖。
賢妃可恨可殺,但五皇子著實是無辜的,甚至他也是受害者。
李翾意會,對張卓英低聲道:“送五皇子回皇子所。”
“母妃,您做錯了就是錯了,您就向父皇和昭貴妃認錯罷。”李泓謹跪在了賢妃麵前,目光堪堪凝住,他哀聲道:“兒臣求求您了。”
李泓衡還不知道自己母妃先前那些害人的勾當,隻想著若她認了錯,他再好好求一求昭貴妃和父皇,母妃還能保住性命。
殊不知他的舉動卻刺激了賢妃,她惱羞成怒道:“李泓謹!顧昭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她如今是寵冠後宮的昭貴妃,怎麼你看母妃已經不中用了,想給她當兒子?”
見賢妃實在已經是鬨得不成樣子,李翾就要叫羽林衛來處理,卻見李泓衡踉蹌起身,撲到了裝著病貓的籠子邊。
“五皇子,不可靠近!”顧昭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才直接換了貓,不敢用它來賭。
李泓謹置若罔聞,他挽起衣袖,將手腕遞了過去,另一隻手就在籠門的邊緣。
他慘淡的一笑,語氣古怪的道:“本該是它咬兒子呢。”
賢妃隻感覺寒毛直豎,她這回終於怕了。
她怕李泓謹年少不知這其中的厲害,若真的賭氣被咬就什麼都完了。
“謹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