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翾的預感沒有錯, 自從那日之後,小皇子愈發喜歡粘著自己母妃。
隔三差五就要留下跟母妃一起睡,若李翾想要強行“拎”走他, 小皇子也不哭不鬨的, 隻睜著一雙純潔無邪的大眼睛, 絞著肉乎乎的小手指,可憐兮兮的望向自己母妃。
顧昭總是忍不住心軟的那個人。
這日用過晚膳,李翾在書案上批折子,抬頭就看到兒子手中拿著他最喜歡的布老虎纏著昭昭,對來接他回去的奶娘時而不見。
顯然小家夥又要耍賴留下。
李翾觀察了片刻,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繼續批折子。
“讓懷霜姑姑陪澄兒玩好不好?”顧昭帶著兒子玩了會兒七巧板,耐心的跟他商量。
她雖是大半心神都放到了兒子身上, 還是留意到李翾偶爾捏眉心的動作。
年前各種繁雜的事務多,李翾是個勤勉自律的天子,並不會因嬌妻幼子在側而有所懈怠。
小皇子雖是有點遲疑,還是乖乖的點了頭。
顧昭摸了摸他毛絨絨的發心,悄悄起身掀了簾子出去。
不多時她手中捧著個托盤進來,上麵放著雨過天青色的瓷碗。顧昭特意放輕了腳步聲, 李翾還是抬起頭, 見是她撂下了手中的筆。
“皇上,您也該休息了。”顧昭將托盤放在書案上,柔聲道:“您嘗嘗這安神湯,是我自己琢磨的方子。”
李翾從善如流的接過來,嘗了一口,毫不吝嗇的稱讚道:“不錯,朕很喜歡。”
說著,他把顧昭送來的湯喝得乾乾淨淨, 像是在印證自己所言非虛。
顧昭揚起一邊的眉毛,看向天子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什麼。
“皇上您今日定是又喝了不少釅茶。”她指了下碗底,歎了口氣:“湯裡的兩味藥材都是您素日裡不喜歡的味道,可方才您卻沒有任何表示。”
李翾的墨眸中罕見劃過一絲心虛,眼見瞞不過昭昭,索性直接坦白。
他輕咳一聲,解釋道:“昭昭,朕今日確實有些忙。”
顧昭也不多言,從隨身的荷包裡取出自己配的清涼油來,示意李翾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片刻。
李翾唇角微微勾起,依言行事。
閉上眼睛後,彆的器官就格外的靈敏。
他先是耳朵聽到了玉石質地的罐子發出微小又清脆的碰撞聲,旋即鼻子就聞到了清涼的薄荷香氣,已是能讓人精神一振。
之後的一息功夫,薄荷香氣漸漸彌漫。
再接下來,便是柔軟的指腹輕輕的貼在他額頭兩旁的太陽穴上,沾著已經被體溫化開的膏體,力度適中的替他按摩。
李翾此刻才允許自己不必再顧及儀態,挺拔的背脊放鬆了些。
可在顧昭看來,天子的嚴謹自律已然刻到了骨子裡,饒是天子應了要休息片刻,可那姿態與平日裡議事也差不多。
不過顧昭沒有出聲,隻是拿捏著手上的力道,替李翾按摩幫他緩解頭疼。
這是李翾的老毛病了,哪怕他身上的毒已然解了,因早年在邊關條件差又勞心勞神,如今又要操勞政事,自然費腦子。
顧昭隻能儘量在飲食上替他調理,再勸他多注意休息。
正當顧昭一邊按摩一邊思忖著明日讓太醫院再送些藥膳的方子來,卻感覺手腕被人猝不及防的握住。
“多謝昭昭,朕的頭疼已經好了。”李翾睜開眼,平日冷淡的墨眸中閃動著笑意,他溫聲道:“手累不累?”
顧昭搖了搖頭,輕聲道:“那我不打擾您了,您忙罷。”
她了解李翾,當日事當日畢。若該處理的事務忙不完,哪怕她硬拖著李翾去睡,他也會等自己睡著後再悄悄起身。
顧昭索性不再強求。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李翾凝神提筆,寫字比平時都快了不少。
顧昭淨了手又散了雲鬢,披散著如瀑的青絲回到小皇子身邊。小皇子扶著小炕幾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撲到顧昭懷中摟住了她的脖子。
看著兒子渴望的小眼神,顧昭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哄道:“澄兒,娘陪你去睡好不好?明早咱們去看花花。”
小皇子茫然的眨巴著他的大眼睛,“呀”了一聲。
顧昭抱起了已經頗有分量的兒子,帶著他去了自己房中。小皇子這才反應過來,緊緊攥住了自己母妃的衣領。
在給小皇子單獨準備的屋子裡,除了嬰兒的小床外,還有一張紫檀木的架子床。
顧昭沒讓奶娘來,親自躺在他身側,輕輕拍著他的小身子,哼著家鄉的小調哄他睡覺。
小皇子倒是很快睡著了,隻是他白嫩嫩小手還攥著顧昭的領口不肯放。好不容易等顧昭輕輕抽出了自己衣領,他的小手蜷了下,似是要抓住什麼。
為了不驚醒他,顧昭忙將自己的帕子團成一團,塞到了他手中。
小皇子這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顧昭彎起了唇角。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卻聽到簾子被掀起的聲音,李翾放輕了腳步走進來。
李翾看著床上的兒子睡得安穩,目光又落到顧昭身上。
方才被小皇子攥著的衣領,如今已然散開,露出了裡麵的中衣。
顧昭才要抬手去遮,隻見李翾突然靠近,隨即她感覺身子一輕,竟是李翾將她抱了起來。
“皇上,您快放我下來——”她將驚呼聲壓到了喉嚨中,不敢出聲。
李翾低沉醇厚的聲音緩緩響起,細聽去還有兩分笑意。“彆動,仔細吵醒澄兒。”
顧昭氣鼓鼓的看著天子,他倒是惡人先告狀。
不過以她的力氣終是拗不過天子,隻得乖乖由他抱了回去,直接被送到了床上。
“朕知道你下午看著澄兒洗澡,自己身上都弄濕了,早已沐浴過。”他不給顧昭喘息的機會,欺身壓了上來。“難得小家夥不在,又要過年了,昭貴妃也該把欠的賬清一清了罷?”
兩人回來時,李翾已經極為順手的脫下了她的外袍,隨手丟到了榻上。
“先前不是已經還過了?”男子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在加上那雙大手在她腰窩和背上的蝴蝶骨之間“煽風點火”,她聲音微微發顫:“您、您不講道理!”
李翾略帶薄繭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嬌嫩的肌膚,慢條斯理的道:“昭昭有沒有聽過,天子口含天憲?”
顧昭的杏眸瀲灩著水光,眼角微微泛紅,咬牙道:“那您聽說過中山狼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