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那肯定是黑化!”
導演聽到伽勒詢問‘如何拍好超英電影’的問題之後,果斷地一拍桌案說道,“如果是守序善良陣營的角色,那就對他施加外部壓力,比如愛人被殺了、戰友犧牲了、想要拯救的人死了、想要拯救的人沒死但是他們輪流上來捅了自己一刀等等。總體而言,要麼讓正義和法律衝突,要麼讓自我的人性和群體的獸性衝突,最後使得本應拯救世界的英雄去毀滅世界……當然啦,這樣會有人罵,但觀眾的身體卻很誠實,肯定會邊罵邊貢獻票房的。”
“……”
麵對導演在金錢攻勢下吐出的肺腑之言,伽勒沉默地低頭翻了翻對方這些年感興趣的劇本:
《因為正義聯盟成員被殺,試圖統治世界的‘超人’》
《因為蝙蝠家族成員被殺,感染小醜毒素的‘蝙蝠俠’》
《因為記憶被篡改,加入九頭蛇的‘美國隊長’》
《因為愛人死亡,動用致命武器在紐約大殺特殺的‘蜘蛛俠’》
……
講道理,這審美是不是太獵奇了?
他情不自禁地問:“能過審嗎?”
“你知道我被正聯和複聯投訴過多少次嗎?”導演聳了聳肩,“不過太指名道姓的劇本的確過不了。比如你現在看到的這些,由於人設指向性太強了,哪怕我把‘超人’改成‘猛人’,把‘蝙蝠俠’改成‘貓頭鷹俠’都沒法立項。實際上它們都是我的私人收藏,想來有生之年內沒有被拍出成品麵見觀眾的那一天了。”
伽勒既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遺憾。
他承認看守序善良的聖騎士墮落向深淵是很刺激,但是——
“我想拍攝的角色的原型,並不是守序善良。”
“蜘蛛俠也不是。”導演五指交叉,耐心地說,“我觀察了很長時間,認為他應該算中立善良:他對法律法規的敬畏明顯要低於超人。不過從你的表情來看,你那位靈感源泉既非守序善,也非中立善。他難道是個‘精靈’嗎?”
這是個DND(龍與地下城)梗。在DND的設定中,大多數精靈都屬於混亂善良陣營,他們會做好人好事,崇尚自由,蔑視陳舊頑固的官僚體係,並且會私自審判罪犯,也不憚於對其施加酷刑。
伽勒是DND跑團桌遊的老玩家,毫無障礙地理解了導演的說法,卻搖搖頭說道:“他是一位守序中立者。”
“竟然是守序中立?”
導演有點震驚,他覺得伽勒明顯是個混亂中立:年紀輕輕就和黑手黨混在一起、言行舉止卻並不粗暴,看上去有著強烈的自我追求。這樣的人和守序中立待在一起,十分鐘能打起來兩次,每次至少五分鐘。
“守序中立也不是不能玩黑化的套路,甚至比守序善良更簡單。你不需要去考慮如何用命運的背叛來摧毀他的精神和人格,隻用將他所信奉的信條轉換成邪惡方就可以了。”
比如一個嚴格遵守法律行動的審判官,他做好
事或做壞事並不出於本心,而是由法律的完善程度來決定的。
伽勒回答說:“的確可以,但這樣不就沒意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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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說,“所以這種情況下,角色的反差最好由破壞他一直以來遵循的信條來體現。”
伽勒又想了想厄裡亞。
始終按照命運之書的指令行事的命運之主,有朝一日讓自己成為了故事中的一員,這不就是導演所說的‘破壞他一直以來遵循的信條’嗎?
於是他誠實地說:“他已經在做了。”
“……”
導演也沉默了。他覷著伽勒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所以,你要拍的難道是個紀實文學?”
現實中真有這樣的人?該不會是未成年單向暗戀產生的濾鏡吧!
伽勒說:“他是我父親。”
導演:懂了,親子濾鏡。
一般來說,這種素材提供者自帶深厚濾鏡、將角色看得過於完美的甲方,導演是不願意接待的。他拍電影講究商業回報,不是為了給人定製大型白日夢劇場版,到時甲方這裡不滿意覺得劇情在抹黑,那裡覺得演員演的太醜了、導演水平也不行,總之大家就是不合適。
但一方麵伽勒給的太多了,另一方麵他有槍。
所以導演現在還坐在這裡,略略思考後從抽屜最底下掏出一個塵封的劇本,說道:“你先看看這個,這是我迄今為止搜羅到的最有趣的劇本之一,可是卻沒有足夠勇氣將它拍出來。”
劇本的標題赫然是:
《黑袍糾察隊(TheBoys)》
伽勒讀完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一點都不像超英電視劇的名字,漫不經心地隨手翻開第一頁。
他隻看了兩行,就見到人設近似逐星女的角色‘星光’的男友,被明顯在捏他閃電俠的、擁有超級速度的角色‘火車頭’撞死,而且隻得到了45000美元的封口費。
普通路人被超英撞死卻隻得到了一點點算不上賠償的封口費!
“……?”
伽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重新看了一遍,發現內容直白無誤,一點都不摻水分。下一段內容更加衝擊,基本不能過審,因為《黑袍糾察隊》裡有個神秘的超級英雄團隊,其主要成員除了能將人創成肉醬的盜版閃電俠之外,還有自戀、熱愛施虐且戀母的盜版超人,長著魚鰓的變態強.奸犯盜版海王,酗酒的雙性戀盜版神奇女俠,對堅果過敏的非裔盜版蝙蝠俠,性轉盜版金剛狼……
群英薈萃!
就是薈的角度不對。
顯然,這部劇本不應該被伽勒看見。
他還是個未成年。
導演見他震撼得久久不語,便說道:“如果我們為了票房進行這種程度的改編,你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