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命運之書有一個設定是,無論什麼人,隻要能看懂並讀出上麵的文字,就會成為故事的一部分。

厄裡亞讓拉維奇把書上的內容念出來,目的非常明確——他想要拉維奇死。

就在剛才,他通過拉維奇的眼睛看到了康納的動向,康納要前往大都會殺死萊克斯·盧瑟,超人中途發現異常攔下康納,卻在聽到康納那句‘殺死盧瑟不是你的意願嗎?’的問話而僵在空中陷入某種失控狀態。

康納注意到了超人的異常,但是由於受到惡魔影響,他不僅沒有深究,反而將對方留在原地,自己趁這個機會高速衝向大都會。

而若是他順利地找到了萊克斯·盧瑟,或者盧瑟被他吸引出來,那無論最後究竟有沒有人因此喪失性命,事情都會脫離超人一方的掌控。康納要麼因為殺了人而被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要麼會才出虎口又入狼窩,被萊克斯·盧瑟重新利用起來。

不過隻要這惡魔死了,它附身後所引發的一係列麻煩都會迅速結束。

時間緊迫,厄裡亞的耐心迅速告罄,又為了避免傷害到宿主而無法在物理層麵對著拉維奇下狠手,隻能硬逼著對方念出命運之書上的文字。

然而拉維奇並不傻,甚至還能稱得上聰明,它身上唯一的矛盾之處僅僅是行事缺乏邏輯:

從它蠱惑康納殺死盧瑟的行為來看,它仿佛和盧瑟有什麼深仇大恨,盧瑟親自來了都得問一句:‘我得罪過你嗎?’

可是與此同時,它又會出言挑釁厄裡亞與超人,並試圖用花言巧語攻擊他們的內心。

若是尤金主教在這裡的話,就會表示以上操作出現在同一隻惡魔身上實屬常見。

主要是因為,像這種遵循古製的惡魔,實際上根本毫無沒有立場可言。與其說它在顛倒黑白進行詭辯,倒不如說它根本不在意哪邊是黑、哪邊是白,自己講的什麼內容都無所謂,隻要言語能成為利刃,那它就會肆無忌憚地說出口。

講得更激進點,如果有一個哥譚市的超級反派站在拉維奇麵前,那麼拉維奇為了激怒對方,指不定會來一套蝙蝠俠經典語錄,讓旁人以為它是黑暗騎士的忠實粉絲、且正直到死後能上天堂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惡魔向來對純粹的惡人不感興趣。它們就喜歡強扭的瓜,偏好誘惑那些原本正直的人去犯下罪行,比如神父,再比如超級英雄。

康納·肯特對拉維奇來說,年紀實在有些太小了,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三觀還沒有定性,要不是他體內流著一半超人的血,拉維奇都未必會對他生出興趣。

超人和命運之主就不一樣了。前者是一盤久負盛名的珍饈盛宴,在惡魔中間有口皆碑(?),光聞味道都令魔心動。後者則是一盤橫空出世擺盤精致的點心,雖然似乎沒有超人給予的飽腹感那麼強烈,但一看就是國宴,千百年難得一見,有種昂貴到讓窮鬼吃不起的錯覺。

拉維奇注意力、或者欲.望投射的對象,難以避免地從康納身上轉移了大部分。

它被厄裡亞掐著脖子,發出惟妙惟肖的嗬嗬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仿佛快要喘不過氣來,前幾秒鐘,它偽裝成康納向厄裡亞求饒,效果卻一點也不明顯,而這一刻,厄裡亞將命運之書擺在它麵前,讓它明白對方的精神沒有受到任何動搖。

於是惡魔改變了策略。

之前康納與超人對峙時,拉維奇沒來得及入侵超人的心靈,卻順利地從對方那捕獲了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這些記憶並不完整,可是惡魔並不需要做個考據黨,相反,它從來都是滿口謊言地去模糊和篡改人們記憶中留存的那些美好。

假如你不幸遇見了惡魔,一定要記得,無論它嘴上說得多麼合理,表演得多麼還原,都絕不要去相信。

此刻,拉維奇便在厄裡亞的壓製下變成了超人的樣子。

——一個穿著黑白製服的超人,唯有胸膛上的標誌是鮮紅色。

然後,‘他’用那張飽經風霜、卻依舊英俊的臉,對厄裡亞露出了一個複雜而感慨的微笑,‘他’伸出手輕輕扣住了厄裡亞正扼著‘他’喉嚨的手的手腕,歎息般地說道:

“沒想到我會在這種境遇下與你重逢。”

“讓你見笑了,‘命運’,我的老朋友。”

厄裡亞無動於衷。

看似無動於衷。

手勁卻下意識地鬆了一鬆。

他還沒反應過來,‘超人’卻放下手,平躺在肯特農莊院內的草地上,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他純白色的披風散落於綿延無儘的金燦燦的原野,像在其上落了一小塊潔白的雪。

“很久不見,我是來……”‘超人’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是想來向你講講,在你走後我的世界發生了什麼。有兩個遺憾的消息,蝙蝠俠犧牲了,神奇女俠也是,我親自為他們安排了葬禮,不過你不用急著安慰我——我本應該對這兩位摯友的逝去感到悲痛,但事實上,最不需要難過的人就是我。”

他似有若無地扯起嘴角,說:“因為是我殺了他們。”

說出這句對普通人而言足夠震撼人心的話以後,他觀察著厄裡亞從兜帽下露出的神情,非常‘超人’地挑了下眉:“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也是,你是命運之主,想必在我們初見的那天,你就看到了這樣的未來吧。”

他的一隻手試探性地抬高,最後按在了麵前人的肩膀上:

“厄裡亞,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嗎?我將要殺死盧瑟,而你出現在我麵前,問我說,‘你知道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有什麼後果嗎?’

“當時我沒有深想。我太憤怒了,厄裡亞,我的整個青年時期都沉浸在怒火當中,這種情緒是不受控製的,它令我做出了許多極端選擇。”

厄裡亞沒有說話,表情既有思索,又帶著點震動。

‘超人’對他笑了笑:“但我此刻並不是想為過去的行為開脫,我從不後悔做出那些選擇,即使重新來一遍,即使沒有遇見你,我還是會走上相同的道路……這就是我腳下的巨輪注定要駛向的方向。”

……”

“我知道你無能為力。”

這一次,‘超人’微微仰起上半身,湊近厄裡亞,後者沒有阻止,“你記得嗎,我向你乞求過無數次。我就差跪在你前方,奢求一份命運的憐憫,你卻從來不給我回應,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恨了那麼多年,哪怕明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下的決定,我卻想把全部責任甩脫在你的身上。

“畢竟你是唯一一個告訴我‘我沒有錯’的人。這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枷鎖。你讓我相信宇宙裡那些無形的偉力真實存在,我們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一道虛無縹緲的影子上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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