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重複對厄裡亞說道,他的語氣近乎安撫,“你看,我也聽說過那句話,‘世界需要一個失敗的超人’,西蒙轉述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聽著。但我從不覺得這是什麼命運的裁定——紅子也不會認為是你要他死,厄裡亞。”
厄裡亞聽得心不在焉,有種想要翻閱命
運之書的衝動。
“厄裡亞!”克拉克嚴肅起來,“聽著,我是個樂觀主義者,他應該也一樣,但我們都知道這世上有超人做不到的事,他就是為此而死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自始至終懷著能夠改變結局的希望,而不是命運之書裡寫什麼我就去乾什麼。你可以說我和紅子不是同一個人,然而你就當我在自誇吧,我相信每一個超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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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繼續說點什麼,結果就在這時,冬宮裡突然傳出廣播聲,把兩人嚇了一跳:
“身份認證,重要訪客‘命運’;身份認證,卡爾·艾爾;權限解鎖;接到一封克裡姆林宮發送給超人的郵件,是否立刻?”
克拉克有些莫名地應了一聲:“是。”
廣播後麵的管家機器人用氪星語滔滔不絕地念述起來,克拉克聽得緊緊皺眉,過了一會對厄裡亞說:“我得去一趟莫斯科,放心,花不了多長時間,估計等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讀完那些信呢。”
“他們找你乾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國家內部的一些要緊事,但和我們無關。我想確保無論是哪個國家的軍隊都不會傷害平民……先走一步,待會見,厄裡亞。”
克拉克說完,急匆匆地轉身走出了門。厄裡亞倒不擔心他會遇到危險,隻是有點奇怪莫斯科當局在這種時候把超人叫走能是為了什麼,不過就像克拉克不打算紅子寫給厄裡亞的信一樣,厄裡亞也準備等對方回來以後再聽他描述自己去做的那些事。
休息室的門重新合攏,厄裡亞低下頭,直接從所有信件裡抽出了最後麵一封,信紙的邊角還很堅硬,上麵的墨跡尤其新,字形倒是一如既往。
[親愛的厄裡亞: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離開了。聽說你和‘死亡’算是兄妹,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在我們兩個關係匪淺的份上放我一馬。但我要是真的這麼講,她一定會反駁我說我們兩個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這就是自言自語的信寫的太多的壞處,我總覺得我跟你已經變成老熟人了,實際上我們上一次麵對麵交流卻是在幾l十年前。
你可能也在奇怪我從哪聽說了‘死亡’,聽說了無儘家族。其實我在前麵幾l封信裡提到過,不過鑒於我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連我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是哪封信裡講了多少,我猜你也不記得或者沒看到,乾脆就在這裡花點時間重複一次(人們總會關注第一封信和最後一封信,所以沒錯,如你所見,這兩篇我故意寫的最用心)。
我在這幾l十年裡調查了很多事,具體內容不多加贅述,可以去翻閱前文,提到了我各種試錯和挖掘真相的過程,那些真假摻半的恐龍化石嚴重誤導了我,我至今都不知道它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在我也有弄清楚的部分,就比如說,我們宇宙的時間是一條長線,所有超人,好的超人,壞的超人,他們或在我之前出現,或在我之後出現,我們並不是平行宇宙同位體的關係,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就是我。
因為這個宇宙不同於任何其他宇宙,它獨立存在。
我們的宇宙是個巨大的,迭代速度超乎尋常的,逐漸趨於完美世界的沙箱。
這其實不是重點。對於箱子裡的人來說,箱裡和箱外沒有任何區彆,即便是那些生活在箱外的人,也不能保證他們的宇宙之外不存在一隻看不見的、操控一切的手。重點是由於宇宙時間是線性的,它得上一次運行結果會被作為初始值導入下一次迭代,而每一次、每一次生命的誕生和消亡都在同一顆星球上,在同一片星空裡,所以總有人會站在當前的時間節點,向那些久遠的過去投去一瞥。
可是對你而言,時間又是個迷宮。
因此我僅能看到的過去包含著你的未來。
在某一個時間點,你告訴了‘我’厄裡亞這個名字。另有一天,你對‘我’講起你的誕生,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家庭。那時我們坐在一片金燦燦的玉米田裡,身上灑滿被切割成各種形狀的陽光,附近一個人都沒有,暖洋洋的空氣一直延伸到地平線,我看到了兩隻大狗在前方的綠葉底下繞著圈打鬨,我被它們用力踹了一腳,乾脆捂著不存在的傷處躺在地上。秸稈和石塊戳得我脊背發癢,你就坐在我旁邊,用一張玉米葉子蓋住我的眼睛,於是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像從我們血管中流淌出的力量。
這些畫麵令我著迷。
它們吸引我的不止是你,那裡麵有令我渴望但永遠得不到東西——遠離權力的生活。說實話,我已經足夠強大了,並不需要權力來裝點自己,這些年來從來都是權力在糾纏我,而不是我去祈求它的垂憐。到了最近,它的存在感甚至令我感到忍無可忍,我與布萊尼亞克吵了一架,因為它覺得我沉迷虛幻世界,疏忽了現實中要努力達成的目標。
然而那是人類的目標,不是我的,也不是布萊尼亞克的。這AI展現出了過分的熱心腸,我從不懷疑它至少醞釀著一條致命的陰謀,在我看來,當一個人將全部人的理想據為己有時,那麼他多少抱有私心,有私心無所謂,誰都有私心,也包括我……問題在於,這點以自身利益出發的想法是否會危害他人。
布萊尼亞克就是不折不扣壞種,從它把斯大林格勒縮小的那天起,我就實在沒法將它往好的方向想。
但你若要問我是否會阻止它,我的答案是……我還要再看看。這樣的日子已經開始令我感到強烈的厭倦了,我走的太高,太遠,都快要忘記當初那個成長在農莊裡的男孩是什麼樣子。盧瑟總說地球人應該有地球人自己的生活,然而我又聽說他在研究給自己延長壽命的方法(間諜說他計劃活到兩千多歲,真瘋狂),我想過同盧瑟同歸於儘,這樣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更幸福。
當然,這隻是一種假設,一種最糟糕的備案,如果事情最終向好的方向發展,我在回到冬宮後會把這封信封存起來,免得引起你誤會。
我還要對你說一句抱歉,上麵這些討論都太嚴肅了,我試圖講點玩笑話,卻沒能成功。後麵我還會繼續嘗試在這封信裡講些輕鬆的東西,不過假如你真的不幸看到了它,我想我還是應該及時強調一點:
我不是因你而邁向死亡的,命運。
我曾為了人們能吃飽肚子坐上這個位置,也是為了相同的理由而死。我因為你而體會到過生活的快樂,你從沒有把我推向另一邊。
請牢記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