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相聚半日閒 二更合一,還賭賬。……(2 / 2)

白起誇讚道:“廉公好酒量。”

廉符大驚失色,趕緊攔住自家阿父當著秦王的麵耍酒瘋,被廉頗一腳踹開。

廉頗踹開廉符之後,抱著酒壇,一邊擊打酒壇哼歌,一邊跳起了不合拍子的舞蹈。

廉符惶恐不安地看向秦王子楚,秦王子楚正搖頭晃腦用筷子擊打酒盞,看模樣比喝了一壇酒的自家老父親醉得還厲害。

廉頗唱的是趙國的歌,子楚很熟悉,與廉頗同唱了起來,並讓朱襄也唱。

朱襄道:“不唱,我給你們奏樂。”

他丟不起這個臉,但可以讓朋友丟臉,於是攛掇喝醉了的昏君子楚下令,讓蔡澤、藺贄、李牧一起唱。

朱襄自己讓人拿來許久沒有動過的胡琴,調了一下音,烏拉烏拉地拉了起來。

蔡澤歎了口氣,也用筷子擊打酒盞,有氣無力地敷衍秦王的命令;李牧扣劍而歌,唱得很有氣勢,是唱歌唱得最在調上的人。

至於藺贄,他甩開了上衣,圍著廉頗扭了起來,辣眼睛極了。

朱襄認為藺贄生錯了時代。他不該來秦國,應該去魏晉。

哦,魏晉那群人就是學莊子,藺贄是莊子嫡傳。

那無事了。是魏晉那群人學藺贄,不是藺贄學他們。

身為老莊嫡傳,藺贄跳個裸|舞很正常,對吧?

白起平靜觀賞。荀子手背上已經起了青筋。

朱襄忙拉著荀子道:“荀子,彆生氣,藺禮的老師是莊子,和我們儒家沒關係。他放浪形骸,拉低的是老莊黃老一家的形象!”

荀子罵道:“誰和你是儒家?你也能叫儒家?”

朱襄:“……”哎喲,怎麼引火上身了?

無所謂,繼續奏樂繼續舞,反正荀子雖然看著生氣,但並沒有舉起拐杖,就不算事。

以前在邯鄲的時候,荀子都是舉起他那厚重的寬劍,打人的姿勢看著就像是要殺人似的。現在隻是舉拐杖,已經威懾不到朱襄和藺贄這樣的可惡豎子了。

廉頗領舞,藺贄後來居上搶占風頭,李牧主唱,朱襄奏樂,子楚和聲,蔡澤敷衍製造背景音。這群人圍著篝火,熱鬨得讓廉符想挖個洞鑽進去。

他終於知道為何親父說他不配了。

他確實不配在這裡。他為何要在這裡?!早知道是這樣一幅場景,他就該稱病待在屋裡不出來!!

不,如果早知道會遇見這種事,他根本不該跟著親父來鹹陽!

看著秦王等人笑鬨的模樣,廉符心裡又是惶恐不安,又是十分羨慕。

但再羨慕,他也不敢加入這種放肆的聚會。

就算秦王給他機會,他都不敢。

或許自己如果在邯鄲時沒有輕視朱襄,提前與朱襄結識,現在已經融入他們。

但廉符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回到過去,他也不會與庶人朱襄成為友人。

廉符與不論身份隻論才華品德結交朋友的李牧和藺贄不同。廉氏是趙國立國時就有的老貴族,上麵可以追溯到與趙王同宗同源,同為嬴姓。他們骨子裡對身份地位看得很重,擁有老牌貴族的驕傲。

廉頗當年就因為藺相如是寒門庶人,而瞧不起藺相如。

廉符看向與小輩們鬨作一團,完全沒了以前在趙國的老牌大貴族模樣的父親,心情十分複雜。

父親變了,變了很多,讓他很是陌生。

一夜宿醉。

第一天,秦王和相國丞相集體翹班。

連荀子都翹班了。

荀子不是醉的,朱襄猜測,荀子是氣的。

荀子很生氣昨夜的亂象,又不好打擾白起、廉頗和朱襄等人好不容易的相聚,隻能縱容一群不知道“禮”為何物的人群魔亂舞,暗自氣得睡不著覺。

朱襄哭笑不得,給荀子熬了大棗枸杞米粥,讓荀子順順氣。

但聽了朱襄熬粥的材料,藺贄吐槽朱襄不是給荀子順氣,是讓荀子上火。

四位友人宿醉第二日都有些頭疼,把鋪打到了一間房裡,一起打牌聊天,偷得浮生半日閒。

子楚靠在枕頭上打瞌睡;蔡澤詢問朱襄在政務上的意見;藺贄搗亂;李牧則負責在火盆上烤土豆和南瓜。

藺贄:“秦王,君上,你要是睡著了就彆捏著牌,你還打不打牌啊?”

子楚打著哈欠道:“打,打,該我出牌了嗎?”

蔡澤:“朱襄,要不你來鹹陽,我去吳郡替你。”

朱襄:“炸!呃,想都彆想。你非要找個人甩鍋,我看李牧很好。”

李牧:“我要訓練舟師,不回鹹陽。跟炸。”

子楚:“啊?等等?你們哪來那麼多炸牌?”

藺贄:“我也跟。”

蔡澤:“跟。”

子楚:“不是,你們運氣都這麼好?!咦,原來我也有炸啊,那沒事了,我運氣更好。哈哈哈,又贏了,給錢!”

朱襄、蔡澤和李牧皆歎氣。

子楚不愧是秦王,大概在秦國土地上有運氣加成,幾乎通吃他們。

藺贄讓子楚趕緊去睡覺,彆再剝削他們的俸祿。

子楚贏出了精神,哈欠都不打了。

白起和廉頗來看看小輩們是不是醉得起不來,結果看到這四人玩得真開心,都搖搖頭,嫌棄地離開了。

廉頗:“我看荀卿一定非常想揍他們。可惜夏同已經是秦王,揍不得。”

白起搖頭:“我看荀卿最想揍的是你。”

廉頗:“屁!”

兩老頭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不過是廉頗單方麵和白起吵,白起的語氣一直很平靜。

至於廉符,他已經讓自己消失了。

……

白起來到鹹陽之後,朱襄就計劃著離開鹹陽,南下回吳郡。

他本來想多待半年,多幫子楚做點事,但聽子楚說,嬴小政把小成蟜帶走之後,他就待不住了。

秦國農耕調整雖然很重要,但朝堂上能人賢臣很多,用不上他親自去。朱襄隻需要寫好計劃書,讓秦王子楚安排人實施就行。

子楚責任心很強,他會自己去巡視秦國腹地,調整農業種植結構。

但嬴小政教小成蟜?朱襄擔心,小成蟜這半年估計根本什麼都學不到,就隻是可憐兮兮地被嬴小政無限打擊。

嬴小政教人的耐心有多少,沒有人比朱襄更清楚。

為預防嬴小政給小成蟜留下心理陰影,導致未來兄弟鬩牆,讓小成蟜踏上他前世曆史中的悲劇道路,朱襄認為自己必須儘快回去。

聽了朱襄的話之後,子楚疑惑:“有這麼嚴重?”

朱襄道:“就是這麼嚴重!”

子楚歎氣:“你想走就走吧,我也要巡視秦國了。唉,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閒下來。”

朱襄道:“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閒下來。”

子楚失笑:“也是。”

子楚讓人給朱襄裝了幾車宮裡釀造的好酒好醋,送朱襄離開鹹陽城。

酒和醋不僅耗費許多糧食,釀造也極考驗經驗。所以朱襄雖有新奇的釀酒釀醋方法,但被宮裡匠人學去後,宮裡匠人釀造的酒和醋就比朱襄自己釀造的更加美味。

朱襄對宮裡的酒和醋讚不絕口,子楚就讓朱襄多帶了些走。

朱襄不太喜歡金銀珠寶的賞賜,總說這些有印記的賞賜品隻能供著,不能變現,隻有這等能入腹的東西能讓朱襄高興。

本來子楚還想讓朱襄牽幾頭牛羊走,但朱襄說船上不好帶,便作罷了。

見子楚給朱襄絮絮叨叨塞東西,廉符再次想鑽進地裡去。

他真的無法習慣這樣的君臣情。雖然他也很羨慕就是了。

廉頗再次啟程回到軍營;白起與朱襄、李牧一同南下;子楚等人繼續做他們該做的事。

短暫的相聚之後,他們又再次分彆。

白起和廉頗分彆的時候,難得十分鄭重地互相行禮道彆。

朱襄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悵然。

荀子也來送彆朱襄,臨走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給朱襄準備了一車書作為功課,讓朱襄絕對不能偷懶。

朱襄帶著幾船禮物,踏上了返回吳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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