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被這般瞧著,若是以往,晏長瀾隻敢間或看上一兩眼罷了,自是無妨,然而如今大約是已結了契的緣故,竟總這般死死盯著……他縱然再如何冷漠,麵對有情之人如此眼神,他又如何能夠入定修行?
不得已,他隻得睜開眼來,無奈說道:“長瀾,你欲如何?”
晏長瀾愣愣說道:“今日你我成婚……”
葉殊有些恍然,微微搖頭:“如今尚且並非雙修之時,你我還未結丹,如今便來雙修,對修行並無好處。”說到此,他似有想起什麼,語氣緩了緩,“不過我雖不曾經曆,但情愛之事往往隨心而為,倒也不必處處隻為修行,強行克製人欲。”
晏長瀾原本想說“我從前並不敢多瞧,如今成婚,便難以自控”,孰料葉殊後麵竟言及雙修,也才叫晏長瀾想起,尋常人在成婚之日,往往……都是如何。
今日能與葉殊成婚,正是讓他得償心願,他歡喜都來不及,有一萬種喜悅,居然反而把因情而生的欲念忘卻了。
此刻倏然想起,他麵紅耳赤,通身燥熱,手足都不能動作,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殊一見晏長瀾這模樣,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饒是他並不覺道侶之言這事難以啟齒,也不覺麵上一熱,耳根微紅。
兩人這般對視,而後各自彆開頭去。
晏長瀾喉頭動了動,終是壯著膽子,慢慢朝著葉殊那邊挪去。
葉殊不曾動。
晏長瀾默默來到葉殊身前,慢慢伸出手來。
葉殊仍不曾動。
晏長瀾定了定神,輕輕握住了葉殊的手,低聲喚道:“阿拙。”
葉殊應了一聲。
晏長瀾深吸一口氣:“從前之事,是我之過……我對你有意,原該早早同你剖白,而非是這般、這般膽怯,累得你為我煩憂。”
葉殊抬眼:“我知你對此情珍之重之,方不敢輕動。”
晏長瀾心頭發熱,眼中竟也有些發熱起來。
他的手掌不由緩緩收緊,鄭重說道:“能與阿拙結為道侶,是我畢生最大心願,而今此願達成,日後千年萬載,我都願守在阿拙身旁,神魂相護,永不離棄。”他將手指與葉殊相扣,稍稍用力,語氣凝重,“阿拙,你信我。”
葉殊微微點頭:“我信你。”
晏長瀾再不能忍住,就著兩人這般攜手之態,將葉殊拉入自己懷中,用力擁住。
他滿心的情思不知如何說出,可萬千的愛慕洶湧不住,而最終,他也隻敢低下頭來,在葉殊的發頂輕輕地……親了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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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與晏長瀾兩人的結契之事說開後,彼此之間再非是先前那般情絲遮掩,而是比之從前更多了幾分繾綣,相處時,默契之餘,更有親密。
不過葉殊到底是個性情冷淡的苦修之人,即便結契當晚提及了“雙修”,實則過後都不再提,就是晏長瀾這血氣方剛者,隻因得了葉殊為道侶就喜不自勝,其餘肉軀上的享樂,反而不及他心中的情潮澎湃,一心一意想著葉殊,僅僅看著他,都滿心饜足。
葉殊似乎心不在此,他每日仍是修煉、與晏長瀾切磋、與晏長瀾論道等,可若是對他多有幾分了解,就能瞧出他於晏長瀾接近時,不再如從前般無動於衷,而是偶爾被晏長瀾多瞧過,總會有一絲與往日不同之感。
晏長瀾自能發覺,而每每發覺,他就更明白自己並非一廂情願,他所深愛之人……對他真正是有所動情,他們真正兩情相悅。
幾日後,正值餘靜華等人前來采集紫晶蜂蜜。
平常眾人來此,也都是行禮之後就去側邊石室之內,出來後再行禮,就去各自完成事務了。
而今日,與往日似有不同。
餘靜華帶了紫晶蜂蜜出來,就聽得自家公子喚住。
她連忙恭聽。
葉殊道:“靜華,且將齊壯等儘數喚來。”
餘靜華聽得,連忙告退,迅速前去叫人了。
不多時,餘靜華、田秀芯、齊壯魯鬆再並王敏等人,都來到了此處。
幾人有些不解,但既然將人都叫齊,想必是有要事吩咐?
然而要事的確是要事,卻也著實是……嚇了他們一跳。
隻聽葉殊說道:“兩日前,我與長瀾已結為道侶,日後我二人之物皆可共用,我二人之令也餓是一般,長瀾之言即為我之言,你等可知?”
早先其實兩人在幾個仆從之間就幾乎如同一人,類似的吩咐也曾有過,但摯友與結成道侶之間截然不同,從前的吩咐與如今吩咐之分量,也全然不同。
隻是幾人更不能想到,怎麼兩位公子這突然間……便已結成了道侶?
仔細回想,他們從前隻覺得兩位公子之間的關係極好,可是眼下突然聽了這話,方才想到,從前竟都是他們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