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城(捉蟲)(1 / 2)

“哈?這真是。”

黯淡的夜色中,餘缺身上漸漸蔓延出令人汗毛直立的恐怖氣場,他緩緩地轉了轉自己的脖頸,伴隨著關節的脆響,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暴戾。

然後是,微笑。

直麵這一切的何長風,整個背部的汗毛在一瞬間全炸了起來,身體警覺拉到了最高,他發覺到情況不對,本能的想要逃竄,但眼下的情況又避無可避,隻能用儘全力去抓抵在咽喉處的劍刃。

手掌被割破,血液很快不斷從指縫裡滲出,沿著一條紅色痕跡落下,帶出獨特的濕黏觸感和腥氣。

感受到對方在劍上施加的力氣還在一點點增加,臉上的表情甚至帶著幾分戲謔,何長風終於顯露出了驚恐:“你瘋了?!落點是溫瑞!”此時殺了自己,真的不要命了嗎?!

聞言,餘缺手下一轉,削掉了他的半個手掌,對於他拿著手的哀嚎視而不見,提著清虛劍轉而紮進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直接穿透到了地下:“啊,謝謝提醒。”

“怎麼能忘了他呢?”

同一時間,溫家宅邸。

兩位主人今夜都沒有睡意。

由於靠近山脈,夜間的氣溫較低,房間已經點燃了壁爐。溫暖的橙色火苗跳躍著,《天鵝湖》的樂音在房間緩緩流淌,作為女主人的寒梔,換上了自己的芭蕾舞服,麵龐沉醉,迎合著樂音獨自起舞。

踮起的腳尖,輕紗一樣的裙擺,她仿佛一隻扇動翅膀的白色蝴蝶,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

溫瑞坐在不遠處處理自己白天沒看完的文件,手下翻頁時,頭頂的燈突然變得忽明忽暗,接著“滋啦”一聲,滅了。

房間裡的音樂還在放,寒梔閉著眼,站在壁爐前繼續翩翩起舞。光潔的地板印出一截隨著她跳躍的影子,從遠處看,就仿佛是八音盒裡永不停歇的人偶。

旁邊的溫瑞則揉了揉眉心,打算叫人進來處理。他們誰也沒注意到,空氣中,淡淡的黑色霧在慢慢彙聚成人形。

鞋子落在地板上,清晰的吱呀聲夾雜在寒梔的節拍中間,幾乎微不可察,腳步聲不急不慢,一步一步,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停在溫瑞背後時,在壁爐的火光照耀下,於牆麵上映出了巨大的黑影。

擺放在牆邊的紅色列兵瓷器擺件,被一隻手攥住。底座和木材摩擦的聲音,讓溫瑞下意識回頭,接著就眼前一花。

瓷器擺件狠狠擊中了他的額頭,強烈的疼痛爆發,他本人同傾倒的桌麵一起倒在了地麵上。

溫瑞下意識摸了把自己的額頭,摸到了一手的溫熱濕黏,疼痛帶來了一陣眩暈,他近乎愣怔地看向了來人:餘缺手裡拿著的擺件在往地上滴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壁爐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形成了兩簇跳躍的火苗。

房間裡的樂音滑向激蕩,餘缺拿著隨手抄起的擺件,往前一步,再次衝著他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彆的動作,餘缺用一種野

蠻又純粹的方式,在不斷的重擊中,將溫瑞的腦袋砸出了凹陷。他臉上就被濺上了無數噴濺狀的血液,紅色的、帶著腥氣的液體又彙聚在臉龐向下滑落,有些順著下巴和脖頸上的猩紅彙聚,有些墜落下來,掉落在乾淨的地板上。

過程中,溫瑞一直緊緊抓著他用來固定的那隻手,兩隻腳胡亂掙紮,雙目圓睜。在死前的最後一秒,他曾用一種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但此時寒梔像是一個被扯斷了絲線的提線木偶,就定格在自己的舞蹈中央,表情一片空白。

又是一記重擊,溫瑞的眼珠不動了,假如細看的話,能看到瞳孔細微的擴散。

餘缺仍舊沒有停下來,一直將他整個腦袋都砸到像個碎裂的西瓜一樣,手裡的陶瓷擺件猛地斷裂,他才停下動作。往已經稀爛的溫瑞臉上看了一眼後,餘缺緩緩地轉過臉。

此時他整個人都像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一樣,麵上、上半身,被血液完全浸透了。隨手將擺件往屍體旁邊一扔,重物落地的聲響讓寒梔身體一抖。

見此,餘缺臉上露出一個笑,搭配著滿身血跡的樣子,寒梔已經驚駭到無法正常呼吸。她認得這張臉,但餘缺頂著這張臉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好像隻能看見那雙眼睛——宛如惡鬼一樣擇人而噬的眼睛。她甚至幾乎無法將畫麵在腦子裡形成正確認知,嘴唇顫抖,目光呆滯,臉上湧出了兩行清淚。

壁爐裡火苗跳動,這個惡鬼一樣的、她的兒子越走越近,背後的影子也在靠近光源時無限放大。

寒梔沒有躲,也沒有後退,她表情完全空白,喉嚨裡的聲帶好像也突然破損,隻有嘴唇做出了“餘缺()”兩個字的口型,但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餘缺沒有像乾脆利落地殺死溫瑞一樣直接殺了她,而是停在麵前,嘴角挑起一抹笑:寒女士,你猜,現在是現實還是你的夢境?()”

窗外,早已經雨過天晴的天空忽然響起一陣悶雷,白金色的粗大雷電滑過夜空,有一瞬間,房間裡亮得如同白晝。寒梔驚恐地發現,房間裡到處都是黑色的霧氣,而這些霧氣的源頭,就是麵前的餘缺。

閃電滑過時,甚至能看見他的身體在變得透明。

這真的是現實嗎?還是夢境?寒梔齒間打顫,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嘗試觸摸,門卻在此時被從外撞擊打開。燈光亮起的瞬間,餘缺連同著所有黑霧消失不見。

黑沉的夜空中,雷電再次落下,整片大地在瞬間亮如白晝。

何長風的臉在這光芒中,顯得愈發慘白。

——就在剛剛這一瞬間,他能明顯感知到,一直牽絆餘缺的那個“落點”已經斷裂,無數的氣運開始往他身上逆轉,甚至屬於他們這些人自己的部分,也在悉數跟著一起流失,直到枯竭、斷裂。

此外,極則必反。他作為執行人,之前為了讓更多人獲益做了無數手腳,現在形式倒轉,便迎來了咒術反噬。

何長風隻感覺自己五臟六腑如同刀絞,同時像是吞下了高濃度硫酸一般,燒灼的疼痛和撕裂般的疼痛混合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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