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形勢越來越嚴峻,寒梔的事瞞不住了,這樣下去,外界的輿論恐怕會再給他們一記重擊。
想到這裡,溫慕寒忽然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他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什麼都不想做,就這麼發呆。聽見門被敲響的聲音,也隻是有氣無力的叫了聲“進”。
下屬手裡拿著文件推門進來:“溫總,集團的幾個大股東似乎有意大量拋售公司股票。”
他心道:又來了。
大量拋售股票自然不是什麼好信號。在這種危急時刻,大家要是穩得住,市場的信心還有機會慢慢回轉,要是自己人都急了,股票大量拋售,很容易會引起恐慌,形成踩踏事件。股價會一路狂跌,他們就全完了。
之前幾次股東大會,溫慕寒都強調過這一點,大家也都表示了支持——不是說對他信心有多足,的確是這種時候拋售並不明智,資產已經大幅縮水,再做出這種行為,踩踏事件後他們的股票會全部成為白紙。之前為了維係股價,幾個大股東不僅沒賣,還一起合力往回買,要不是後麵持續受到資本攻擊,局麵早就穩定下來了。
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現在他們突然提出這個心思,還故意讓他知道,與其說是真的要對著乾,不如說是在逼著他表態:現在的溫氏集團,極其需要一個正向的案例當做強心針。
——和蔣家聯姻就是最好的方式。
以蔣家龐大的資產,隻要能給出這個信號,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之前蔣家那位千金看著對他死心塌地的樣子,所以在大家看來,你溫慕寒此時還磨嘰,那就是不懂事。
但問題是,溫慕寒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蔣氏千金、也就是他那位所謂的青梅竹馬,在之前他和另一個女生糾纏時,就表露出了不滿。那時溫慕寒隻覺得她吵鬨。
畢竟兩人的婚約雖然是真,但更多是朋友間的感情,他向往的,是父母一樣彼此奔赴的真心。所以他是真的想過,等一切穩定下來,就和她解除婚約。
時移世易,溫家遭難,她在這之後沒有再和他聯係一次。溫慕寒覥著臉去見了人,對方看著好言好語,但身邊已經坐著彆的男人,家世同樣不菲。
說實話,現在的溫慕寒都有一種在夢中的飄忽感。
之前的二十多年,他一路順風順水,想要的都會自動送上門來。但父親一死,之前穩定的局麵好像徹底被打破了,他臨危受命,才發現自己的能力也不過如此,之前那些好運好像也不見了。
無論他想做什麼,都變得無比坎坷,公司已經這麼艱難,推行政策竟然還是處處掣肘,之前不放在眼裡的那些人,現在輕而易舉地就能給他製造障礙,甚至是拿捏他。
他從未活得如此艱難。
辦公室裡,下屬說了這事後,隻得到一陣沉默。停了半晌後,意會的主動離開了。
由於眼下局麵實在太過不好,溫慕寒抽空去拘留所裡見了老爺子,期望得到指點。
爺孫相見,他驚愕地發現,之前爺爺身上的那股精氣神好像忽然全沒了,一下變得老態龍鐘,甚至感覺一點活氣都沒了,活脫脫就像一具披著皮的骷髏。
但這才幾天?
看見他來,溫老爺子像是早有預料。兩人隔著玻璃拿起通話的話筒,不等他說些什麼,頭發花白的老人就直接問:“家裡的情況愈發不好了?”
豈止是不好。
見他欲言又止,本就老態龍鐘的溫老爺子,此時更像是老了十歲,時光像是在他身上突然加速了,最後一股生機似乎也在被迅速抽乾。看著這樣的爺爺,溫慕寒有些於心不忍,但今天他來是帶著任務的,所以還是三言兩語地說明了眼下的情況。
溫慕寒:“爺爺,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牆倒眾人推啊,假如股東們穩不住……”話說到一半,溫老爺子忽然像是記起來什麼,著急的拍打著玻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慕寒,你去找餘缺,現在隻有他能救我們溫家!”
看著老人情緒激動、語無倫次的樣子,溫慕寒莫名有種寒意在背後升起,他語氣遲疑:“餘缺怎麼可能會幫我們?”
父親曾讓他對餘缺的公司下手,後麵母親一直強調餘缺是殺死父親的凶手。再到後麵,警方忽然就動手清查天機樓這個邪/教勢力,他們一家子裡大部分都戴上了手銬。
在後續的盤問中,他第一次知道,溫家竟然摻和了那個叫天機樓的不少事,雖然證據裡沒有指向他,但他也被警方一輪輪盤問,從而也得知:他們溫家做了許多錯事,這個過程裡,餘缺就是最主要的受害人。
且不說餘缺有沒有能力,光是態度上,都已經和他們溫家是死仇了。
“他當然會幫!”溫老爺子表情激動:“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血濃於水,溫家本來也就有他的一份,於情於理,他都該幫你!”
溫慕寒眼睛瞪得極大,驚詫之下站了起來:“爺爺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他是你兄弟!不相信你就親自去跟他驗血。”溫老爺子那雙枯瘦的手按在玻璃上,如同腐朽的樹根在上麵攀爬,他此時心中已經重新燃起了希望,渾濁的眼裡蒙著層淡淡的光:“你不知道,餘缺他很不一樣,以他身上的氣運,隻要能把人帶回來,我們溫家能至少能再有五十年榮光!”
“慕寒,你聽話,你趕緊去找他,就算是用求,也得讓他回來幫你!”
“我們溫家這麼多年的基業不能倒哇!”
這一瞬間,溫慕寒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但頭發花白的老爺子言辭激烈,好像他不應,就要直接厥過去。
“……好,我去找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