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2 / 2)

“不重嗎?順便一提,過重之下,萬一內臟破碎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遺症。”

“很、重。”

但和冰冷的鋼鐵相比,這點增加的重量隻是小巫見大巫。

煉獄幾乎說不出話來,閉著一隻眼,勉強睜著的那隻眼裡有血色蔓延,但除此之外,他的表情堪稱平靜。即便右半身正有火焰燃燒,這個男人的眼裡也絲毫不見恐懼。

他將將張口,邊張口還有血液往出湧。

“那三個孩子、”他往一旁吐出一嘴血,“彆去、為難他們。”

炎柱不愧是當前人類的最強幾人之一,幾百噸重量,就杯骸刃看還能撐一段時間,不到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時,照這個速度,或許真可能在極限前停下車頭。但即便稍稍放下心,這種與自己處事完全相悖的行為仍讓杯骸刃不爽。

“有這時間,不如你自己去後車廂,保護那幾隻”

他話還沒說完,卻變故突生,路途中央倒下了一隻巨大的樹木,原本順著滑行減速的車輛重重砸上了枯木。車頭被生生擠過去,枯木加上車頭。這時的重量已經不單單是原來的幾百噸。

煉獄一下子吐了一碗的血量,滿地的血看著極為駭人,但萬幸尚沒有被壓扁。

“……喂!”

杯骸刃倒是真著急了,煉獄背對他,自然沒看到那一瞬他的表情有多慌張。這次連車頂都不待了,直接跳下來。

“彆撐了,直接走,再頂下去你人都沒了!”

煉獄不回他的話。

……煉獄杏壽郎!

杯骸刃憋了一肚子火,擼袖子就要把人扛走。

他可以扛起幾百噸的重量,可他絕不會違背行事準則。

但煉獄突然出聲了。

“還有那些、無辜百姓,放他們走吧。”

他的聲音很小,杯骸刃辨認地很艱難。

“現在還想著和你無關的人類嗎?你要死了怎麼不想一想?”

“我死之後、可以吃我的屍體、不要傷害他們。”

“……”

澎湃的憤怒突然充斥了杯骸刃全身。

明明隻是一個人偶,那股怒意卻好像順著兩者的聯係,一路落到無限城內那人的頭頂。

那是種怎樣的憤怒。像人潮衝破那所曾經隔閡學院兩部人生的鐵門,不甘又嫉妒,種種情緒混雜,像漲潮的汪洋大海,是水,又不是水,漫天卷起的浪波,直直拍打不住退縮的海岸。

那男人隻是單單站在這裡,就是對他的嘲諷。

勾起他心裡的自卑,剝開他心裡的恐懼。

幾百噸重的車廂被硬生生攔腰折斷,踢出幾百米遠,滾落山崖,變成一堆破銅爛鐵,終於靜止在月光無聲的照耀下。

下顎滿是鮮血的男人被杯骸刃扯著領子浸入水中,澆滅他半身的火焰。

再次被拉上水麵,煉獄咳嗽,咳出灌入鼻腔的河水,聽見扯住他衣領的青年憤怒地高聲怒吼:

“你以為你是誰?!天照還是耶穌?你以為救下他們他們就會對你心存感激了?我告訴你,煉獄杏壽郎!哪怕你死在這,荒郊野嶺,被鐵皮砸成肉泥,再被火烤熟,沒一個人會感激你!他們隻會唾罵你為他們帶來了厄運,你隻會死的毫無意義!為彆人而死是最愚蠢的死法!以為自己改變了什麼就心甘情願的獻出生命,根本是精神勝利的無稽之談!”

憑什麼我為了無法抵抗的恐懼,膽怯地龜縮在無限城,每天惶惶不可終日之時,你卻有底氣和勇氣做出這樣的事!

我比你強,比你謹慎,憑什麼你就能在日光下問心無愧地活?!

那一瞬間,杯骸刃說不出心底的情緒。

嫉妒、不甘、羨慕。

卑縮在心底,生怕被人發覺的情緒。

正在車尾向窗外探頭的少年突兀被巨大的戰栗所擊中。

不同發色,不同行為的少年在同一時間僵硬地停下了動作,瞳孔緊縮,呼吸緊促,甚至無法轉頭,看清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隻感知到那股強烈的恐懼、威懾感,好像站在深不見底的懸崖前,被人按下頭,僵硬地與淵底對視。

“咳、咳”

煉獄向外吐出幾口混著血沫的河水,睜著血色蔓延的眼,強撐著與他麵前怒吼的青年直視。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至今未涼的薄夜下,橙紅發的男人形容狼狽,血液和河水一起沾濕了全身,露出的右腳滿是灼痕,新增的疤痕周圍皮肉蜷曲,右腳更是沒有一塊好肉。

但他的眼睛很亮,亮的驚人。

周圍極安靜,冒煙的列車與驚慌的人群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河風微濕,兩人的距離很近,杯骸刃能清晰地聽見他問:

“上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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