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做全套,青向嗓音沉重:“我會為你向主公大人提請一座英雄墓碑,外加轉告不死川大人你在這一戰的英勇作為。”
青向清晰聽見分彆從濃霧東方北方傳來的兩句臟話。
玄彌也聽清了不屬於自己的另一句臟話,他死死瞪著那個方向,大拇指無意識的碾錯刀柄,刀尖的微顫最清晰,顫抖幅度肉眼可見。
他已經吸入了毒霧,橫豎都是一個死,既然隱柱答應會將他的所作所為轉告給哥哥。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從腳邊開始,玄彌逐漸抬高了刀刃,刀尖在霧氣中劃開一道新月,顫抖越來越輕,一直到最高點,顫抖徹底平息了。
七步散。
從腳下開始,他就賭這七步之內,一定能把惡鬼砍成肉餡。
針尖大小的瞳仁不再動搖了,針尖此刻更像是刀尖,宛如鷹隼,安穩、窺探。他高站在上帝視角,大腦刨除對死亡的恐懼,客觀而冰冷的計算著‘七步’。
隻是,還有一點讓他的舌根觸及到不甘的酸楚。
……哥哥,沒能當麵和你道歉。
然而,一隻手在此時從濃霧伸出,捂住如極限弓弦上的□□一般蓄勢待發的玄彌。
爆發被卡在開端,玄彌反射性抓住嘴邊手腕,鬼化的長指甲完全刺進那隻手腕的血肉,溫熱鮮血順著玄彌的掌紋蜿蜒。
有人輕輕的‘噓’聲響在玄彌耳邊,止住他繼續掙紮的意圖。
“玄彌!你撐住!不要害怕!我馬上帶你回鬼殺隊找醫生,堅持住!”
青向死死捂住手下的腦袋,麵無表情,偏偏語中是止不住的焦急和惶恐。他的手腕不住流鮮血,流到玄彌鎖骨,形成一個小小的血泊。玄彌驚疑不定地盯著上方的青向看。
青向衝玄彌揚眉,隨後一個吸氣,氣沉丹田,嗓門更大:
“時透桑!怎麼辦!玄彌鬼化了,毒素侵蝕程度比我想的要深——!”
霧氣稍淡的邊緣,霞柱沒有回話,隻是再次衝可樂抬起了刀尖。
霞柱身後,湧動的黑色霧團好像張開嘴的陰影,一動一動,由內部向外翻湧,又腥又苦又濕的氣息蠢蠢欲動。
可樂從沒在自詡正義的鬼殺隊看到這樣的惡心的招式。
“喂喂喂,等等等等。”
不是幻覺,可樂的心臟好像有一隻隻小蟲在鑽,順著他的主動脈蜿蜒至全身,留下一路先是酥麻後癢痛不停的持續知覺。
可樂又倒退好幾步,以期離那團詭異的黑霧遠一些。胃內翻湧,心臟灼痛,讓他強撐嬉笑的臉色很是難看。
“那小子不是說他是正義的炎之呼吸嗎?怎麼用得出下三濫來?”
“青向是隱柱,所以用隱之呼吸,隱之呼吸是炎之呼吸的衍生。”
霞柱的無麵屬性在這發揮出最好的作用。單手持刀的少年麵不改色,一眼見底的青玉雙眼漠然而無機質,可樂甚至從中看得到自己接連變換的臉色。
獵鬼人這堆千奇百怪的呼吸法,這個是那個的衍生,那個是這個的衍生,令可樂煩不勝煩。
那隻能變成鬼的獵鬼人已經沒了聲息,可樂還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自霧氣傳來,帶上了濕苦。
可樂和積怒不敢輕易靠近‘帶毒’的濃霧。隻要揮砍就會□□,被青向剛在霧氣裡短暫強調不要輕舉妄動的霞柱也不好上前,兩鬼一人就這麼僵持在霧氣邊緣。
“喂,可樂,用你的風把這團礙事的霧吹散!”
積怒終於耐不住性子,心煩意燥地命令道。
“我用了血鬼術,毒素加速在我體內擴散怎麼辦?我可不乾。”
可樂又往後挪了好幾步,幾千隻小蟲在皮膚下啃食的癢痛令他麵如菜色,愈發厭煩。
結果積怒隻導致了處境更加僵持。
正如牽強平衡的天平,隻差臨門一腳,將會發生距離的變動。
青向看時間差不多了,挪開捂住玄彌的手,給了後者一個‘噤聲’的眼神,抬臂揚出剛剛交接的手巾,天際盤旋的餸鴉聞到熟悉的味道,鳥喙鎖定,在兩鬼的視野中直直撞進霧團。
青向逗逗在手腕斂翅的餸鴉,末了抬頭,再次氣沉丹田扯著嗓子喊:“時透桑!炭治郎找到失蹤的小女孩下落了!”
翻湧的霧氣沒有阻擋聲音傳播,青向的嗓音清晰無比地回蕩在霧團邊緣,令兩鬼同時變了臉色。
“我說過!先找那隻失蹤的獵鬼人!”
積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可樂則將信將疑,質疑這隻是對麵的緩兵之計:“彆開玩笑了,我把人藏在那,不可能有人找得到,狗鼻子也不行。”
但青向比他們想的知道的多。
他長吸一口氣,混了木炭粉末的霧氣聞著實在沒什麼好味道,濃重的濕氣令呼吸都受限,沒有辦法,他乾脆將兩手捧在嘴邊,做出小喇叭的手勢擴音:
“說是還有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