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哄人 “仰慕者,追求者。”(1 / 2)

杭景山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

他不知道周輝月拿來那麼多問題, 能和醫生商談這麼長時間。

拿到虞倦的檢查報告後,周輝月已經和醫院的專家交談了幾個小時,醫生是杭景山特意請來的,他問得極為詳細, 詳細到出於友誼陪同的杭景山都失去耐心, 出門晃悠了。

而在此之後,周輝月又通過彆人的關係, 請到了知名專家, 再審查這份以及翻來覆去, 沒什麼問題的檢查報告。

杭景山家裡做的是醫療生意, 父親是知名的外科醫生。他是家裡最小的那個, 母親要忙生意,四處天南海北地飛,他小時候被寄養在父親身邊。當然父親也是個大忙人, 根本沒空管他, 但至少有個固定的休息室, 每天能固定問上幾句話, 譬如“早安”,“作業寫的怎麼樣了”, “注意姿勢,小心彆近視了”。彆的時間都是護士忙裡抽閒和他說說話, 問他有什麼想要的。

隔著薄薄的門板, 休息室內間的杭景山曾見過很多次父親與病患親人間的對話。

很多的哀泣和懇求。親人希望能保住患者的生命, 然後又更近一步, 希望他們不要有明顯的殘缺,最後是奢求能和原來一模一樣。

他們迫切地渴望能得到醫生的保證,仿佛那就是金口玉言, 出口成真。

杭景山曾經以為周輝月是個過於理智的人,他甚至沒有為自己的腿擔心過,所以更不會把心力浪費在彆人身上。但在虞倦的問題上,他是那類最難纏的親屬。不過周輝月付很多錢。

終於,門推開了,周輝月從房間裡出來,一旁的扶手上壓著被翻閱無數遍,留下痕跡的檢查單。

當初做的檢查主要是心臟方麵,周輝月找杭景山請了專家,一切安排妥當,才找機會讓虞倦過來的。

檢查結果顯示,虞倦的確有遺傳的先天性心臟問題。但目前並未發展成病症。有可能一直這麼下去,也有可能隨著年齡增長,外界誘因促使狀況惡化。最好的辦法就是定期體檢,防患於未然。

醫生的建議是,暫時沒有用藥和治療的必要。畢竟他們也無法對還未發展成病症的心臟診治。

這樣嗎?

周輝月似乎不能接受這樣不確定的結果。

他希望能找到萬無一失的方法,醫生可以保證虞倦的心臟不會出現問題,無論是怎麼苛刻的條件,怎樣不可能達到的環境,周輝月都會去做。

但沒有醫生能夠保證。

杭景山看他出來,不太明白周輝月為什麼會對這件事這麼固執,安慰道:“彆那麼緊張,醫生都說了沒什麼大事。”

“你是不是緊張過頭?”

周輝月半垂著眼,看著手中的檢查單,瞳孔似乎沒有聚焦,虛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上。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和杭景山商談起了工作上的事。

周家和白家在算法一事上競爭,顧不上彆人了。白家搶先一步,挖了很多原來工作室的成員,又有部分核心,而周家則是新組建的團隊,但有周輝月,所以進展更快。

白家那邊暫時得不出什麼結果,這是重生前的已知事實,周輝月一直控製著周家這邊的研發速度,並且在另一個團隊開發更加完善的版本。

這樣賺出來的時間差,就足夠公司起步了。

缺點隻有一個,那就是周輝月會非常非常的忙。

杭景山在技術上幫不上忙,一切都全部依賴周輝月。

他比較佩服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周輝月有心思和醫生談這麼長時間。

兩人接頭過後,將工作上的事一一商談妥當,還是得掩人耳目,先後離開。

杭景山先走,周輝月推遲了半個小時,期間處理了幾封郵件,獨自上了電梯後,手機突然響了,是虞倦撥來的電話。

周輝月看了一眼手邊的檢查單,接了起電話。

虞倦是一如既往的活潑,他聽到電梯起落的聲音,問:“你在醫院?”

周輝月說:“是。”

他看著顯示屏上鮮紅的數字,沉默了片刻,其實沒想好下一句要問什麼。

大約三十秒後,虞倦慢吞吞地問:“周輝月,你心情不好嗎?”

很奇怪,即使沒有見麵,甚至沒說幾句話,虞倦也是能看透周輝月的人。

周輝月坦白地說:“嗯。”

宿舍有人,虞倦習慣在外麵和周輝月打電話,此時坐在遠離人群也遠離綠植的地方。他撓了下耳邊的碎發,覺得周輝月這個人很難搞。

心情差就算了,看不到也聽不出來,自己不說,還要人猜。

是不是還要人哄?

不過這個人很少會表露出這麼明顯的感情,好像也很多次會令心情不好的自己開心起來。

虞倦坐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托著下巴,思忖了片刻。

隔著手機,虞倦還是沒好意思開口,明明通著電話,他還是選擇了發消息。

[你……你收到舍長給你發的東西了嗎?]

周輝月回他:[沒有。]

虞倦:[。]

看來是陳閒也知道自己和周輝月不熟,就那麼把錄像發過去實在太像變態,所以沒發。

這是一件好事,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下一秒,虞倦沒有猶豫地將那個視頻轉發給了周輝月。

周輝月點開視頻,是那個狹小擁擠的後台,自己的背影和虞倦的臉,那些被像素很低的模糊鏡頭拍攝下來的過往。

昏黃的燈光下,黑白的鋼琴旁,虞倦抬著下巴,半垂著眼,睫毛遮住眼眸,對周輝月說了一句什麼。

“等我彈完,記得送花。”

周輝月記憶很好,一字不差地複述了虞倦的話。

虞倦一怔,臉忽的熱了。

周輝月接收文件的一瞬間,他也莫名其妙地點下了播放鍵,即使他在幾個小時前暗自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看第二遍這玩意。

所以兩邊的視頻是同步的。

沒有拾音器的路線沒有聲音,但周輝月能聽到虞倦忽然不再安靜的呼吸聲。

昏黃的燈光籠罩著虞倦,他的下巴很尖,臉像是陷入那捧淡紫的花裡,看著周輝月。

那樣混亂的夜晚,沒有任何計劃,隻有夜風能從他們身邊的間隙穿過。

那一瞬間,不可抑製的,他想要吻虞倦的唇。

是很值得紀念、忘不掉的回憶。

視頻不長,但周輝月記得虞倦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都複述了。

虞倦幾乎有點想發脾氣了,這個人的記性是不是太好了,也沒必要用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吧?

還是故意戲弄自己。有的時候,虞倦覺得周輝月有這樣惡劣的一麵。

想來想去,心臟像滿漲的氣球,還是忍了。

偶爾一次,下不為例。虞倦又一次發誓。

他在周輝月身上浪費過很多次誓言,幾乎要成為一個不守承諾的人了。

終於,視頻放完了,虞倦的臉是燙的,他這輩子都沒怎麼哄過人,當然哄了也不會承認,此時略有些矜持地問:“現在呢?心情好了嗎?”

頓了頓,又說:“不是說過,為了那些人不高興很傻,工作太多可以裝作做不完。”

但其實周輝月隻會為了虞倦不高興。

每一次高興或不,都是因為虞倦,隻有虞倦。

他比虞倦要誠實得多,坦白說:“好了。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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