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次振翅(1 / 2)

狙擊蝴蝶 七寶酥 9688 字 3個月前

三餐有了著落, 岑矜的假期焦慮得到緩解,靜下心來踏踏實實做個居家廣告狗。

李霧每一天也過得相當充實,除去日常起居, 做飯與學習,他還給自己安排了兩小時空餘,用來拚裝岑矜送他的那盒樂高。

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一到時間, 男生就會放下手裡功課,坐書房地板上心無旁騖地對著圖紙搭建。

除夕當日,複雜精致的城堡已經成型, 隻缺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

一覺醒來, 岑矜路過書房,一眼就瞥見了鬥櫃上偌大的童話城堡, 仿佛迪士尼樂園被施以魔法,濃縮後請回了家。

她瞬間清醒,走到近處全方位多角度欣賞,還拍了張照記錄。

但比起成品本身,她更驚詫於李霧可怕的效率,問他是不是半夜偷偷趕過工。

少年坐在書桌後,轉著筆否認:“沒,看過圖紙跟積木心裡就有個結構了,所以下手比較快。”

岑矜倚著門框, 不知是誇是嘲:“沒想到你還是個天才少年。”

李霧:“……”

他許多方麵超乎想象, 岑矜無故感受到一絲威脅。

她不甘落後, 環抱雙臂, 當即從自己擅長的領域找回權威與自信:“怎麼英語都那麼用心了,還總差那麼點意思。”

李霧沉默兩秒:“不知道。”

岑矜問:“期末卷子有帶回來嗎?”

李霧說:“帶了。”

岑矜走進去, 拖了隻椅子在他斜角坐下:“給我看看。”

李霧看向她:“你不先吃早餐嗎?”

“等會,不餓。”

李霧從背包裡翻出期末考卷,放回桌麵。

岑矜瞟了眼,那遝試卷還是很“李霧風”,一如既往收拾得整齊有序,用一隻黑色的長尾夾固定。

李霧解除禁錮,很快從中找出英語試卷與答題卡。

岑矜撐臉看他動作,添加要求:“理綜答題卡也給我看看。”

李霧撩起眼皮,有些意外。

“不是滿分嗎,想膜拜一下。”她用詞有趣,毫不掩飾自己的一時興起。

“……嗯。”李霧抽出來,與英語一並遞給岑矜。

岑矜先看了看他的理綜答題卡。

她是文科生,告彆高中時代已久,看上麵的解題步驟如看天書,但可以確認的是,男生的書寫利落流暢,一處塗改都沒有,自信程度可見一斑。

岑矜好奇:“寫完檢查過嗎?”

李霧回:“檢查了。”

岑矜問:“一個懷疑的都沒有?”

李霧說:“一個算錯的都沒有。”

“哦……”知道他在講大實話,並非顯擺,但怎麼聽怎麼刺耳紮心。岑矜手指絞著耳邊發絲,把答題卡還給他,乾巴巴誇道:“挺厲害的。”

她坐直身體,回歸正題,分析起他的英語卷子。

“就比上次高了三分,”岑矜眉心微皺,嘩啦翻閱著:“完形填空好像是你弱項,還有作文,太生搬硬套了,不是光把固定句型往上堆就是一篇好作文。”

她粗略一掃,又回到首頁:“聽力倒還不錯,看來我之前給你的MP3還是起了效果的。”

“嗯。”

“還想提升的話,光死記硬背對你而言可能沒什麼用了,”岑矜給出建議:“明天開始適當看些美劇英劇吧,就看生肉,《The Big Bang Theory》應該蠻適合你這種學理的小孩的。”

李霧好像個古人:“生肉?”

岑矜暗歎,解答:“就是沒中文字幕的外語片子。你得自己試著理解每句台詞的意思。”

作為一位從雅思戰場摸爬打滾過來的鬥士,岑矜的英文強化訓練可不僅止於此,還要滲透到日常方方麵麵:“我們以後在家可以適當用英文對話,不需要你對答如流,隻要能組織出句意,跟我表達清楚就行。”

李霧傻眼。

岑矜目不轉睛看著他,眼光傳遞出一種溫煦的鼓勵:“現在就試試,跟我說句話,用英文。”

李霧被她盯得頭皮發麻,耳廓如燒。

“彆怕,看著我,”以為他緊張,岑矜保持笑容,像一位循循善誘的導師:“自信一點,就像你解物理題一樣。”

李霧哪敢正視,隻覺胸中有一股猛力來回拉扯、衝擊,讓他幾乎無法啟唇。但岑矜還在等,他隻能強自鎮定,在桌肚將骨節都曲到輕微作響,才憋出還算連貫完整的短句:“Could you please go for breakfast(你可以去吃早飯嗎?)”

他居然還惦記著這茬,岑矜心服口服,無奈笑了下:“ok,fi--ne,as u wish.(好,行,如你所願)”

因為宜市有個春節風俗,正月初五向後才作興洗衣服,當天下午,岑矜找不到事做,就把臥室衣帽架上幾件隻穿過一回的毛衣一並撂臟衣籃,端送進陽台的洗衣機。

李霧兩小時的樂高時間則變為美劇時間。

岑矜推薦的情景劇的確有趣,但裡麵幾位主角語速極快,還不時蹦出一些專業術語,他不得不頻繁暫停,邊查詞義邊理解。

可最讓他無所適從的還是劇中接二連三出現的大尺度對話。

第三次目睹“coitus(交/媾)”這個詞彙後,李霧不堪忍受,暫止觀看。

他看了看時間,決定去露台透會氣。

四野清朗,天光晃白,李霧微眯起眼,搭著歐式的鐵藝護欄,任風擦過手掌與指縫。

確認雜念消弭,他往室內走,餘光無意瞄到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滾筒洗衣機。

他頓步,已經洗完有好一會了吧,她怎麼還沒來晾?

李霧走回走廊,發現岑矜臥房緊閉,猜她可能已經午休,早把洗衣服的事忘光。

體內的家務強迫症因子又蠢蠢欲動,李霧確定按捺不住,折返陽台,躬身打開洗衣機門,將裡麵毛衣一件件取出,不輕不重抖開,撐入衣架,認真規整,撫平褶皺,才對齊掛去升降晾衣架上。

洗衣凝珠的香氣散在風裡,像某種好聞的花。

晾曬完畢,天光明亮,李霧籲一口氣,立在風裡,欣賞起自己井然有序的勞動成果。

他視線從左往右滑,到橫杠末端時,驟得一頓,而後飛速彆開目光。

成套的女士內衣,勾在晾衣架上,純黑色,款式簡潔,隻有圈蕾絲花邊。

第三次看到了。

但回回都這樣:

它們磊落坦蕩,而他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