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上麵隻有一個房間。
牆上的廊燈打開也看不到那裡堆放什麼,這裡的一切都很老舊,卻讓人升起莫名的安心。
她低著頭,還沒完全乾的發尾垂在真絲的睡裙上,洇出的濕痕像是池水的漣漪,她覺得這裡的一切讓她熟悉,或者這種氛圍似曾相識。
柳聆的社交本來就算不上熱絡,工作上的人情往來大部分也沒到可以聊到感情的時候。
況且她和徐玉渲的過去人儘皆知,和遊珠雨那段無人知曉的過去像是藏在水底的珊瑚,她怎麼都夠不到。
她站在原地站了一會,轉頭往裡麵走,室內堆積物很多,紙箱一摞一摞,視線都被分割得很細碎。
遊珠雨沒發現柳聆,她拿著手機,捧著手機看得認真。
再稍微走近一些,柳聆才發現她在聽語音。
“我說你接下來就享福吧,公司有我們呢,蜜月半年都沒問題。”
“好好培養感情唄,我最討厭暗戀無疾而終了,雖然你總不說完整版,但也不像是單戀啊?”
“這年頭失憶都不算狗血了,我老家還有個表妹騎自行車摔得爸媽都不認識了。”
“明天帶柳聆來公司的對吧,周一誒,我看工作群好多人都在期待。”
“我也想去傳媒那邊看看,豬豬雨把我調到傳媒行嗎?我可以做靳芒的下屬。”
“滾!我不配做你上司!”
語音一條一條,自動播放,柳聆站得老遠都聽得出這一群人非常生動。
遊珠雨麵無表情地聽,手指點在屏幕,也能看出心情不錯。
“你們記得之前我們創業的時候遊珠雨喝醉了說想要親……”
遊珠雨直接把手機扔了。
柳聆笑出了聲。
那邊剛丟完手機的人倉皇地看了過來,穿著睡衣的女人看著她笑。
遊珠雨:“你怎麼不出聲?”
柳聆:“不是笑出聲了?”
她走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遊珠雨浴室沐浴露的味道,遊珠雨佯裝鎮定地問:“你都聽到了?”
柳聆:“是鷗港的高層嗎?之前聽說年紀不大,都是你的好朋友?”
遊珠雨似乎是覺得朋友兩個字燙嘴,沒說話。
柳聆:“你也去洗個澡吧,我睡覺去了。”
遊珠嗯了一聲。
她走到床邊,發現白發的女人還站在原地,柳聆:“等你洗完澡我再睡好了。”
這一層毫無房間可言,算是一居室,柳聆躺在床上也能看到遊珠雨。
遊珠雨:“為什麼?”
女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一起睡。”
遊珠雨:“不好。”
柳聆:“都結婚了有什麼不好的?”
遊珠雨又不說話了,柳聆也沒繼續追問,閉上了眼。
沒過多久,同樣的沐浴露香味鑽到柳聆鼻尖。
她完全是強撐著,也沒睜開眼,摸了摸遊珠雨的臉,一個本來應該落在臉頰的晚安吻因為遊珠雨的手機突然響起而歪到了唇角。
遊珠雨一個激靈,抓起手機跑了。
柳聆她翻了個身,嗅著被子屬於遊珠雨的清苦味道,明明變成鬼也聞不到,她卻本能地覺得這很符合遊珠雨的氣質。
那邊的人接了靳芒的電話,對方爽朗的聲音大半夜傳過來還是挺討人厭的。
遊珠雨:“有事嗎?”
她的聲音都雙標明顯。
靳芒:“有個很重要的事我忘記和你說了。”
“姑姑昨天和我說的,讓你明天去一趟曲院。”
遊珠雨:“明天?她怎麼不和我說?”
靳芒:“我怎麼知道,可能怕耽誤你洞房花燭吧。”
說完她又哎喲了一聲,笑得賤兮兮的:“我現在耽誤你了?”
遊珠雨的唇角還在發燙,柔軟的觸感仿佛刻在了她的靈魂,這個親吻和多年前意外的親吻不謀而合。
足夠她的心跳隆隆,恨不得鑽進被窩纏死柳聆。
但她還是忍住了。
靳芒:“看來真的耽誤你了,抱歉啊。”
“藝人部那邊也有很多媒體采訪,明天柳聆去沸心解約,你要去嗎?”
遊珠雨:“去。”
靳芒也不意外,掛電話前她說:“不要憋著,喜歡就說,我怕你憋出毛病。”
沒等遊珠雨罵她,她就識趣地掛了。
夜深人靜,樓下連車的聲音都沒有。
荷葉燈調成了睡眠狀態,老舊的民居內部囤積了很多東西,看上去卻不會給人臟亂的感覺。
柔軟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遊珠雨閉了閉眼,腳步輕輕地走了過去。
她看了柳聆很久很久,終於還是沒忍住躺了上去,結果剛扯過被角,就被人抱住了。
女聲含著困意,卻帶著多年前如出一轍的溫柔:“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遊珠雨以為自己會渾身僵硬,實際上四肢都纏到了柳聆身上,她熱情得和白發完全相悖。
她抱得很用力,抱得眼淚打濕睡衣,哽咽著說:“我可以……可以和你睡嗎?”
柳聆以為自己鐵石心腸,也如之前徐玉渲和她吵架的指責那樣。
你根本不會愛人。
但現在她心柔軟成棉絮,全是對遊珠雨本能的回應。
“不是在睡了嗎?”
遊珠雨沉默了幾秒。
柳聆噢了一聲:“那個以後再說,我現在不行。”
遊珠雨:“我行。”
柳聆:“你會嗎?”
遊珠雨:“我不會。”
柳聆:“那你夢裡自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