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陵!”
一聲呼喚驟然響起,奚陵一頓,將懷裡的東西又往裡塞了一點。
會在這樣危險的環境裡扯著嗓門叫人名字的二愣子一般來說隻有一個,便是那傻了吧唧的飛虎,奚陵回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遠處跑來的小矮個。
不過他狀態看起來相當不好,臉色煞白,一跑一跌,一看就曾受過不小的驚嚇,完全沒有了平時炮仗般的模樣。
奚陵眉眼微鬆,倒是有些驚訝他還能活著。
隨後,又兩個人露了出來,解除了奚陵的疑惑。
——是安昆,還有一個玄裕宗的弟子。
奚陵回憶了一下,似乎是叫賀永安。
和關切圍上來的飛虎安昆不同,賀永安並不熱絡,離著奚陵還有三四丈的時候,他就停了下來,漠不關心地站在了一邊。
幾人對此都是見怪不怪。
雖然沒有過什麼交流,但奚陵對這人倒還頗有幾分印象,畢竟從昨日雪山外的第一次見麵起,這人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喜歡他的氣息。
確切地說,玄裕宗弟子以外的每一個人,賀永安都不喜歡,尤其是奚陵。
隻是由於於錦和齊瑒壓著的緣故,一直沒表現出來而已。
而現在,沒了兩個師兄的管束,他明顯放飛了許多,見奚陵一直看著自己,非常明顯地“嘖”了一聲,眼中的嫌棄毫不遮掩:“又來一個拖後腿的。”
這話的殺傷範圍著實有些大,聞言,奚陵還未如何,安昆和飛虎的臉上先露出了一點尷尬。
可偏偏二人又沒辦法反駁,畢竟在這個危機遍布的雪山之上,沒有半點修為的他們確確實實也隻能拖後腿。
“賀仙長就是說話直了一點,沒什麼壞心思,你彆放在心上。”訕訕地笑了一下,安昆有些乾巴巴地解釋。
聽到這話,賀永安翻了個白眼,十分不給麵子地嗤笑一聲,隨後就轉過身,愛搭不理地抱起佩劍,一副不打算再開口的樣子。
好在奚陵並不在乎,沒什麼所謂地搖了搖頭。
一個小輩而已,本來也沒法讓他放在心上。
“範營呢?走了嗎?”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見奚陵確實沒事,飛虎很快轉開了話題,急切地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猶豫片刻,奚陵點了點頭。
死了也是走了,沒什麼問題。
飛虎這才鬆了口氣,道:“你剛剛嚇死我了,我隔老遠就看到你跟在範營後麵,還以為會出什麼事。”
飛虎:“我們本來想叫住你,但是又怕被範營發現,隻能遠遠地跟在後麵,剛剛賀仙長說這邊魔氣沒了才敢過來。”
飛虎:“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範營沒對你做什麼吧?”
奚陵道:“我沒事。”
頓了頓,他又問:“你們今天也遇到範營了?”
昨天的時候飛虎還在為範營痛哭流涕,今天卻突然變得如此防備,這不符合常理。想來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奚陵猜得沒錯。
沉重地點了點頭,飛虎簡單講訴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和奚陵一樣,今天早上一睜眼,飛虎就發現洞裡空空蕩蕩,東西全都不見了。
但他相對於奚陵要幸運一點,東西是沒了徹底,但人還剩了一個——安昆也在身邊。
兩人對發生了什麼都是一頭霧水,隻能小心翼翼往外走,一出洞,就和範營撞了個正著。
飛虎沒有多想,當真以為範營是死裡逃生回來找他們,開心了好一會,毫不懷疑地跟著人家走,結果走到半路,範營就突然變了副樣子,嚇得他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好在安昆反應得快,在飛虎即將被怪物咬斷脖子之前一把推開了他,扛著人就往坡底下跳,一邊逃一邊不忘呼救,恰好被賀永安發現,這才僥幸活了下來。
“你不知道當時有多驚險,嚇死我了。”滿臉的劫後餘生,飛虎的聲音中帶著慶幸,“還好有我哥在,我都不知道他力氣居然能這麼大,把魔物都給撞退了一下!”
奚陵頓了頓。
“是嗎?”他側目,望了安昆一眼。
飛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跟奚陵慶幸完以後,他就又低落下來,喃喃道:“範大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人不是變不了魔嗎?”
他看上去有些傷心,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無助時下意識的求問。
奚陵沉吟。正要開口之際,賀永安卻插了進來,搶占了先機。
賀永安:“人是變不了魔,但有的魔物卻可以奪靈人類,操控人類的身體。”
飛虎茫然:“奪靈?”
沒想到飛虎這麼無知,賀永安不耐煩地頂了頂腮幫:“就是一種魔物獨有的術法。”
奪靈這件事其實並不算罕見,不少擅於幻術的魔物都能做到,被奪靈以後的人就像是被操控了的傀儡,一舉一動皆順著奪靈者的思緒走。
不過這種操控都很低級,加上魔物的智力普遍偏低,就算被奪靈了,基本也很快就會因為行為太過古怪而被人識破,因此奪靈聽起來嚇人,其實沒太大危害性。
飛虎好像明白了:“所以說,範大哥其實是被奪靈了?”
聞言,賀永安卻是皺起了眉:“不是。”
飛虎:“……啊?”
不是那你說這個乾嘛?
也就是賀永安不好惹,換了白桁在這,飛虎高低得踹他一腳。
當然,踹不踹得過就得另說了。
賀永安:“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奪靈。”
但聽完飛虎和奚陵的遭遇,他又有些拿不準了。
被奪靈的人能像範營那樣狡詐地哄騙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