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是私密版,主要是畫麵內容不堪入目,以至於才堪堪畫了一半,就被奚陵奪了紙筆,至今也沒能完成。
不過白修亦其實挺不服的,他覺得完全沒有不堪入目。
也就是比往常漂亮了點,臉頰紅潤了點,水光瑩潤的眼睛撩人了點。
……唔。
看了半天,白修亦默默將畫藏了起來。
沒有不堪入目,但他也確確實實,不願讓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奚陵。
今年要好好過個年。
這是早在一個多月前,餘順和徐雁竹就一直在念叨著的事情。
理由很簡單,和神明的交易達成了,這是他們第一個輕輕鬆鬆,毫無負擔的春節。
如此歡慶的日子,眾人舉杯歡慶,歡聲笑語,白修亦難得沒有阻止奚陵喝酒,而醉酒後的奚陵,也毫不意外地便宜了他自己。
燭光柔和,人影綽綽,夜晚的小屋裡,有淡淡清香彌漫其中,與之相呼應的,是
低低淺淺,蠱惑人心的□□。
一切結束以後,奚陵醉意未散,搭在床邊的手背有吻痕殘留其間,而他在濃濃的疲倦中半眯著眼,有點迷蒙的眼神中,帶著藏不住的愛戀。
白修亦看愣了神,反應過來時,他已將這一刻的奚陵落於紙間,於燭火下凝望許久,最後,又輕柔地吻了吻奚陵的額頭。
*
山莊紀事第三頁,畫師餘順,其上描繪的,是一桌人圍坐吃飯的畫麵。
一共十人,玄陽山莊的五個,外加祁夙夜梅文朔,還有……華珩和一大一小兩個陌生人。
畫冊翻到這裡,眾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落向了兩個陌生人。
還是那一年春節,眾人前一夜鬨得晚,以至於新年第一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陸續從房間裡走出來。
走出來後,就開始了不間斷接收傳訊符。
大抵人緣太好,還是有那麼點弊端的。
最直觀的表現就在於,發傳訊符拜年的人實在太多太多。
白修亦托著腮回複了一個又一個,突然心念一動,抬眸看向莊子門口。
而下一刻,他和一道身影對上了視線。
“我……來拜年。”
低沉的聲音裡,華珩站在外麵,嘴唇緊抿,顯得有些嚴肅與沉悶。
他似乎是在遲疑著什麼,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般喚了一聲:“大師兄。”
“嗯。”白修亦點點頭,平靜道,“進來吧。”
華珩帶來了一些禮物,並不珍貴,隻是些尋常人家年節常備的吃食,糕點類尤其多,白修亦看了一眼,都是奚陵喜歡吃的。
這幾年裡,華珩每年春節,都會來玄陽山莊一趟。
每次帶來的東西各不相同,但每年的情況,好像都出奇一致。
白修亦抬眸,掃了眼院中。
有徐雁竹在打著哈欠回複傳訊符,有餘順在愁眉苦臉,不知糾結些什麼東西。
而不出意外的,沒有奚陵。
從仙盟覆滅開始,華珩便躲著奚陵,這一躲,就躲了七年時間。
哪怕七年間,他年年都來玄陽山莊拜年,卻總能挑著奚陵在休息亦或修煉的時間點,完美同奚陵避開。
可明明是他有意為之,白修亦卻從華珩的臉上,看到了一點淡淡的失落。
“他應該差不多醒了,需要我幫你叫他出來嗎?”
白修亦忽然開口,華珩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不……”
嗓音有點乾,華珩頓了頓,調整了一下,才又沉聲道:“不用了。”
白修亦聳了聳肩。
華珩沒在莊內坐多久,便開口說了告辭,白修亦沒有勸,點了點頭,起身送他離開。
過年了,徐雁竹的弟子們都回了家,雜役小廝也都放了假,偌大的山莊裡,二人的腳步聲如此清晰。
不過很快,一陣對話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白修亦挑挑眉,有些詫異地看了過去。
卻見剛被搞完沒多久,本該軟著腿躺在床上休息的人,不知何時跑到了山莊外麵,此刻正擰著眉,看向遠處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有些淡漠的氣質讓他看上去透著股冷厲,可惜,他麵前的兩個人全都不受這冷厲影響。
奚陵:“你說,你們迷路了,所以要來吃團圓飯?”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和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娃娃。
男子模樣清俊,透著股書生般的儒雅氣質,和人對視時未語先笑三分,一開口,便有一股撲麵而來的隨和與閒適。
隻是這種隨和卻和他外表有些不符,不像個年輕人,倒像個曆儘千帆的長輩,舉重若輕,淡視一切。
麵對奚陵的疑問,他從容點頭,微笑道:“是這樣沒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而且吃不到我們家團圓飯的話,你會抱憾終身?”
“我們”和“團圓”幾個字被奚陵下了重音,麵前的男子卻依然麵不改色,溫和點頭。
“那你呢?”奚陵垂眸,又問向腳邊才隻有他腰那麼高的小團子。
小團子粉雕玉琢,圓圓的臉蛋,模樣相當討喜,聞言傻嗬嗬抱住了奚陵的腿,笑得異常開心:“吃飯!吃飯!”
奚陵懂了。
怪人和小傻子。
隻是心裡這樣想著,奚陵的行為卻也不遑多讓。
片刻後,兩個陌生人踏入了山莊,奚陵麵無表情,當真將人領回來過年。
一頓飯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
“他們麵善。”
轉身看到白修亦時,奚陵沒等他提問,先開口解釋。
說不上來是哪裡來的好感,反正從看到二人的第一眼起,奚陵就莫名其妙的,想和他們說上兩句。
他的冷淡在看到白修亦的一瞬迅速消失,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他的手,一同向山莊中走。
有陣寒風呼嘯,雖然玄陽山莊地理位置靠南,但在新年初一的冬日,依舊冷得人心顫。
躲了好幾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從看到奚陵的那一刻起,華珩就一直沉默佇立在一邊,衣領被吹翻過去時,讓白修亦聯想到了多年以前,他因為怎麼也練不會一套功法,被奚陵扔到山頂罰站的場景。
仿佛看不到一般,奚陵從頭到尾,沒給華珩一個正眼。
隻是在和他擦肩而過的一瞬,奚陵突然道:“你現在回去,到玄裕宗的時候,新年應該已經過了吧。”
華珩一愣,有些茫然地抬頭,不太明白奚陵的意思。
白修亦挑眉幫他翻譯:“來都來了,就在這兒吃吧。”
這一天,原本七個人的飯桌變成了十個。
說來也怪,新來的兩個陌生人和幾人相談甚歡,尤其那個名叫傅岫的小團子,人小鬼大活潑開朗,半個多時辰的飯局,就將所有人逗得捧腹大笑,徐雁竹更是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一頓飯邀請了好幾次,叫他沒事可以多來山莊做客。
小團子認真答應了,嚴肅的模樣十分可愛,引得眾人又是一樂。
男子見狀也是眉眼彎彎,隻是笑著笑著忽然垂眸,看向了奚陵和白修亦腰間的玉佩。
“玉佩不錯。”
男子微笑著開口,卻讓白修亦莫名感覺心頭發緊。
他說:“給你們刻這玉佩的人,一定很為你們現在的生活開心。”
其樂融融,歡聲笑語,餘順心念一動,將這一幕畫在了紙中。
而現在,這幅畫成了玄陽山莊最珍貴的一張。
關於兩個陌生人的身份,玄陽山莊的眾人是在他們都離去了以後,才慢慢察覺到問題。
畫冊翻動,來到了第四頁,畫師祁旌。
這次畫的,是幾個正在尋人的身影。
而他們要尋的,是玄陽門的五弟子,傅軒軼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