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個樹洞 小花(1 / 2)

國王長著驢耳朵 七寶酥 10785 字 3個月前

周三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全班做完熱身,又繞場跑動兩圈,老師宣布自由活動。

秋老虎猖獗,灼日依舊將塑膠跑道烘烤得滾燙,女生們累得喘氣叉腰,三五成群地找蔭涼處歇腳。

春早跟著幾個同學靠坐到花圃邊,捋開額角汗濕的發絲。

童越坐她身畔,咕嘟咕嘟牛飲半瓶礦泉水,又將剩下的拿來洗臉。

“你也太浪費了吧。”丁若薇躲開差點濺冒到她鞋麵的水珠。

童越抽出紙巾,晃她:“我花你錢了嗎?”

兩個女生開始鬥嘴。

春早淡笑著,抽出褲兜裡的單詞本翻閱起來。

童越和丁若薇同時瞥見,又異口同聲喊“救命”。

春早疑惑地看她倆,繼續默誦單詞,將碎片時間利用到最大化。

到底是習慣了,童越不做評判,隻將目光放遠到操場邊的籃球場。網格圍欄裡,男生們在不懼炎熱不知疲倦地揮霍汗水,不時傳來歡呼或類人猿般的返祖叫聲。

童越擺蕩著空瓶:“男生還真是不怕曬啊。”

丁若薇跟著看過去。

眺了會,她忽然指著某處問:“你看,那是不是我們班的譚笑啊?”

童越眯眯眼,確認:“是哦,他跟理科班的混這麼熟嗎,還一起打球。”

同為社交悍匪,童越莫名跑出一些勝負心,不由冷哼:“我都沒跟理科班的男生打成一片。”

丁若薇笑兩聲:“你進去隻能被當球打。”

童越低頭覷覷自己的小身板:“我站在球場邊當啦啦隊不行嗎,還不是那個班質量不太行,要是一班的,我已經在籃球場旁邊擺賣水的攤子了,不收錢隻收微信二維碼。”

“出息。”

捕捉到“一班”這個關鍵詞,春早從詞海裡探頭,默不作聲留心起來。

丁若薇鎖著圍網裡的跳躍身影:“不過,譚笑好像是比以前看著順眼多了。”

“真的欸,以前老覺得他邋裡邋遢的,哪次不是被老班罵了才去剪頭發。”

“現在理了寸頭清爽了好多。”

“他最近在追四班班花,”童越語氣隨意:“所以開始孔雀開屏注意形象了吧。”

“他喜歡林心蕊啊?”丁若薇一臉吃到大瓜被噎的表情。

“你才知道?”

“還真不關注這個。”

“我們班這幾個挫男也沒什麼值得關注的,隻是我的信息網太強大,想不知道都難。”

丁若薇笑趴。

“唉,愛情的力量啊,”童越感歎著,掏出小圓鏡,對鏡扒拉頭發:“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啊。”

丁若薇拆台:“你每天都在遇到吧?見一個愛一個。”

“你懂什麼啊!”

春早聽得如坐針氈,完全代入自己。

孔雀開屏……她現在的樣子算嗎——最近照鏡子的頻率確實較之以往翻倍增長,每天早上出房間前都會先認真梳理好頭發,偶爾偷懶不用的護發素和洗麵奶也一次都不再落下……

此刻箍在馬尾辮上,前所未見的大腸發圈就是最為赤/裸的罪證。

春早埋低腦袋,雙頰微微升溫。

原來這樣就是喜歡嗎?

她喜歡……原也?

不會吧。

體育課下,假借尿遁,春早翹掉固定小團體的小賣部之約,去了趟廁所。

站在隔間裡,她將頭上的發圈小心取下,才如同卸去重負般籲了口氣。

剛要推門出去,春早又退回去。

會不會太……欲蓋彌彰。

她又綁回去。這麼來回折騰,背脊生出的熱意不輸剛剛課上剛跑完八百米,心跳也是。

她佯裝平心靜氣地走出衛生間。

可能真印證了什麼“墨菲定律”,越是躲避的人或事越是無處不在,逃無可逃。開學以來,她頭一回在走廊單獨碰上原也。

與其說碰上,倒不如說是,她先看到了他。

總是一眼就能看到他。

男生正跟同學前後出門,他在前,另一位男生在後,興許是講完話了,他掉過頭來,笑意還未完全褪去。他真的很顯眼,甚至是紮眼,校服的用料在他身上似乎都要比彆人的白上三個色號。

春早步伐微滯。

他好像看到她了……

春早立即將視線拋去空處花圃的那些矮叢灌木上。

她開始批評自己的刻意。

可就是突然無法直麵他,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稀鬆平常地問好,甚至恥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好在——童越和丁若薇各自握著一根甜筒出現在視野裡。

她像抓住一根浮木,急切又若無其事地跑過去,挽住童越胳膊:“好啊,你們吃冰淇淋都不帶上我。”

“你自己說要去廁所的……”

“就是啊……好啦,給你舔一口。”

“啊——”

謝天謝地。

可以「自然」地視若無睹,「自然」地擦肩而過,「自然」地掩飾所有呼之欲出的情愫。

回到座位才能夠大喘氣,春早抽出筆記本扇風,去燥效果並不明顯,就又抓起同桌架在一邊的小花手持風扇,開到最大模式,呼呼地把氣流往臉上猛灌。

可男生轉瞬的視線還是像炭爐上的一滴焦糖,滲漏在她耳尖上。

再順著血管絲絲縷縷漫透全身。

溫度根本降不下去,還有燎原之勢。

春早絕望地把臉埋進胳膊裡。

身體裡翻湧起未曾有過的潮汐效應,溫燙的海水一蕩,一蕩,永無止息。

這學期的國慶跟中秋銜接在一起,除去高三,宜中低年級都嚴格遵循國家法定假日規定,休八天。

春早的假期安排與往年無異,跟媽媽回家,然後,學海無涯,再抽一天跟童越出門逛街換氣。

收拾好兩套換洗衣服,給窗台的花草澆透水,春早提著行李袋走出房門。

春初珍還在檢查是否有物品遺漏,她就先去換鞋。

紮緊帆布鞋鞋帶後,春早直起身,瞥了瞥原也緊閉的房門。

他不在家。

也多虧他不在家,能免去告彆這個流程,畢竟光是“麵對”這種事,對目前的她來說都變得困難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