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自己沒有死。是被誰救了?老哥怎麼樣了。

顧不上身上疼痛,方銘再一次要起來。

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銘循聲望去,見是全楚悠。

他隻覺許久沒有見到對方。對方不同他這般狼狽,身上幾乎看不出外傷。走近以後在他床邊蹲下:“小銘,身體感覺怎麼樣。”

方銘並沒有回答這一問題:“我……哥呢。”

當他張口,才發覺自己嗓音嘶啞,猶如乾裂一般。

全楚悠見狀,去倒了一杯水。

方銘並沒有心情喝水。可他不喝,對方便沒有回答的意思。方銘隻好張開口。

水濕潤了喉嚨,緩解了那火辣辣的乾疼。

待對方放下水杯,他又立馬開口要問。

“你先養傷,”全楚悠打斷了他,“等恢複精神了再說。”

方銘執拗道:“我哥在哪兒。”

全楚悠:“……”

“他傷很重?”方銘道,“我們是從同一個

地方落下的,你看見他了沒有。”

他們是從同一個地方落下的。他還活著,所以老哥一定也還活著。

他想要解釋老哥存活的合理性,可身前人僅是靜靜看著他,不作半點兒回應。方銘逐漸說不出話來了。

他與身前人對視,喉結微動,接著依然要下床,卻被拉住。

方銘看向人:“他在哪兒。”

全楚悠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

“小銘,”全楚悠道,“你的哥哥,可能不是你想看見的模樣。”

方銘:“……”

方銘:“帶我去見他。”

離開房間。

這裡是警務處的員工宿舍,走廊一連串大同小異的房門。

出來以後,全楚悠拉開隔壁房間的門。

裡邊十分安靜。

分明方才一直在追問。可當看見那扇打開的門後,不知為何,方銘竟躊躇了。

他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當與那雙沉靜的眸子對上後,他終於邁開腳,走近了門口。

房間裡邊躺了一個人。

身上蒙著床單,從頭死死蓋到了底,看不見樣貌。

房間裡一片死寂,聽不見半點兒聲響,甚至沒有呼吸的聲音。

方銘死死盯著對麵床單。許久,才抬腳走了進去。

地上鋪了地毯,又或許是本就腳步太輕,連腳步聲也沒有。方銘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

他俯下身,手指扯住床單邊緣,想要掀開。但又像是在懼怕什麼,就這麼止住不動了。

“躺在這兒的是老哥?”

半晌,他問了這麼一句。

身旁人並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覆上他的手。

“我自己……來。”

方銘聲音很低,好像再大上一些,就能聽見那幾不可聞的顫抖。

他手指終於用上力,輕輕掀開了床單。

十分熟悉的麵孔。

早在數分鐘前,他們還一同說著話。

他們一起往外跑著,周邊全是那血腥的“人雨”。老哥看上去很難受。但他們畢竟要跑到頭了,隻差一步,就能離開安全區。

可還是晚了。

剛才還在跟他說話的人,現在雙眼緊閉。就這麼靜靜躺在床上,跟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分明要在平常,一旦察覺有人靠近,肯定早就清醒過來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繼續放鬆睡著大覺。

“……”

他繼續往下拉著床單。

大概是嘗試過治療,身上幾乎看不見皮外傷,隻衣服上留有血跡。雙臂靜靜放在兩側,看不出絲毫異常。

可胸脯沒有絲毫起伏。

方銘鬆開了被單,指尖一寸寸往前,直至抵住了脖頸。

沒有脈搏。皮膚冰冷,甚至出現了硬化。

他喉結微動,指尖繼續往上,拂過英挺的鼻梁,掠過濃密的眼睫毛,到了額間——老哥說過很疼的地方。

而那裡,也隻剩冰涼。

涼意自指尖傳遞,直至心頭。方銘隻覺身體也被同化了一般,感覺不到心跳,感受不到呼吸。

他像是站立不穩,緩緩蹲了下去。額頭抵住那人肩膀,雙眼茫然張著。

“……哥,”

他嘴唇呢喃。

“你現在還聽得見聲音嗎。”

沒有回應。

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回應。

房間如同棺材一般狹窄,空氣稀薄到令人窒息。

方銘再也不願去想任何事。

他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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