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當晚,夜深了,方銘卻沒有睡。

他坐在簡易的折疊床上,膝前翻開著入隊通過的文件。

“巡邏隊”三個字印在那裡,深深烙印進了眼底。

耳旁是此起彼伏的鼾聲,偶爾聽得有人翻身,床架便吱呀呀作響。

方銘一動不動,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晨曦微亮,他才些微有了動靜,朝外看了一眼。

全楚悠睡在隔壁床上。為保護隱私,每張床之間都隔了一米來高的鐵板。從他的方向,並看不見全楚悠的模樣,也不知對方睡得如何。

他大概隻是下意識這麼做了,而當瞧見冷冰冰的鐵板,才回過神,重新低下了頭。

隨後他合上通知書,終於躺了下去。

鼾聲依舊,白日尚未徹底到來。一陣衣衫摩挲後,隔壁人睜開了眼。

眼底同樣清明。仿佛有灰藍色的暗光閃爍,辨不清情緒。

翌日。

考慮了一夜,方銘依舊決定前往軍營。畢竟隻有在軍部內部,他才有機會接觸到更多有關異形的情報。至於之後去留,可以日後再做打算。

全楚悠看他收拾東西,默默候在一旁,在他拎起行李時主動伸出手來。方銘躲閃了一下,沒有讓人幫忙。

全楚悠手微頓,接著淡淡一笑:“收拾好了就走吧。”

聽這個意思,似乎是同樣要去報道。

方銘輕呼出一口氣,心知無法阻止,繞過人朝前行去。

一路無話,很快抵達軍營。

由於兩人歸屬隊伍不同,宿舍也不一樣,得就此分開。引路的士官先往前走了,方銘正要去跟,又聽身後人叫他。

“小銘。”

他腳下停步。

全楚悠:“待會兒見。”

方銘:“……”

兩個人無論住處還是任務都不一樣。哪怕同樣待在軍營,恐怕日後見麵的機會也不多。

他隻側頭瞥了人一眼,繼續抬腳往前。

經過操場,好幾個部隊正在操練。烈日炎炎下大汗淋漓。方銘瞧見了薛爍,對方正站在隊伍最前方號令指揮。

視線對上後,薛爍朝隊伍做了個繼續訓練的手勢,接著朝他跑來。

“不好意思,我跟他說說話。”

薛爍朝領路的士官提了一嘴,將方銘拉至一旁。

兩人立在建築物陰影底下。看著方銘年輕冷峻的麵容,薛爍有些尷尬:“之前答應過你的事,抱歉。我的確是想把你們兩個都撈來我隊伍,但上級審核沒通過。”

方銘問:“是因為心理測試?”

薛爍一愣。

雖然沒得來肯定的答複,但方銘已知道答案。移開視線:“沒事。”

薛爍撓了撓頭,貌似想要安慰,但最後還是憋回了話,歎一口氣道:“大家都經曆過這種事,心理創傷難免會有。時間久了,一切都會好的。”

方銘一言不發望著遠

處。單杠底下生長了幾簇雜草,許是日曬太久,乾枯發黃。

創傷會隨著時間流逝變淡,包括他在內。

父母去世時他狀態比現在還糟,尤其當時沒有反抗能力,隻想一了百了。好歹老哥陪在他身邊,才慢慢一步步走來。

如今十年過去,傷口的確不再比當時那般疼。那麼要讓他接受老哥不在的事實,又要經過多久。

下一個十年?

他眉間皺緊。

“你放心,我會儘快安排下一次心理測試。等你考核過了,還是有機會調動的。”

這大概是薛爍能做到的最大的承諾。

方銘無言接受了這一安排。

閒聊不能太久,和薛爍分彆後,方銘跟隨引路士官抵達了宿舍。

“就是這兒。”

士官推開門。

映入眼簾一間八人寢,四張上下床鋪。其他幾張都有了人,唯獨靠門下邊的床是空著的。上邊還有一套純黑色的製服。

“你先把衣服換上,待會兒我領你去你們隊伍。”

叮囑完這句,士官就出去了。

巡邏官大概也代表著城市風貌,製服設計不太便於行動。

這讓穿慣了衝鋒衣的方銘不太習慣。尤其還有一頂隻有裝飾作用的帽子,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雨一淋便會濕透。

換好製服以後,他跟隨士官來到了巡邏隊。

大約是剛早班執勤回來,活動室裡人不少。但大多都輕手輕腳,沒有一個人講話。瞧見新人進來,也隻是偷偷投來視線,無一人搭話。

負責人是此前見過的那位副隊長。方銘這會兒才知道對方名字。

衛則天看著前來報道的新人,極為不滿:“背挺直了,吊兒郎當的像個什麼樣!”

方銘些微抬眼。

“還有帽簷壓這麼低,怕人看清你臉麼!”衛則天一邊叱責,一邊要摘人帽子。

方銘一把錮住人手腕。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那些收拾的士兵都不動了,神色吃驚。衛則天本人更是愣住一般,像是沒想到會有人反抗。

方銘回神,鬆開了手:“抱歉。”

“你——!”衛則天似要發怒。

“我要做什麼。”方銘麵無表情打斷。

“做什麼?”衛則天更生氣了,手往外一指,“現在去跑圈,不跑滿十圈不許回來!”

方銘朝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就這麼離開了。

衛則天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氣不打一處來。再抬頭,發現周圍士兵都在看他,嗬斥道:“看什麼,你們也想去跑圈!?”

士兵們一哆嗦,立馬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無事發生。

外邊天氣炎熱,穿著厚實的衣服在烈日炎炎下跑十圈。十圈下來,方銘製服已全被打濕。原本就是黑色,這會兒顏色變得更深。

汗水沿臉頰下滑,一滴滴落在的土黃的泥地上。方銘垂眼望著地麵

,見水珠浸入了土地深處。他平複好呼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身準備回去。

剛一回頭,就與一人撞上。對方穿著跟他相同的製服,貌似極為張惶。

“啊、那個,你好,”對方手忙腳亂遞來一瓶水,“你彆中暑了,這個給你喝。”

水大概是凍過的,尚且冒著冷氣。瓶身外全是冷凝水。

方銘的確口乾舌燥,但他僅僅是看著,沒有接。

“放心,杯子我洗過的。”對麵人更慌了,“你、你不想喝嗎。”

方銘:“……”

方銘:“謝了。”

他接了過去。

見方銘終於接下,對麵人總算鬆了一口氣,露出笑:“我叫張洋洋,也是巡邏隊的。我們好像是室友,今後請多指教。”

名叫張洋洋的男生看上去很年輕,大概一十歲出頭,也很健談。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出乎意料的熱情,哪怕方銘不怎麼接茬,也能自己一個說的不停。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反抗衛副隊長,”張洋洋吐吐舌頭,“他可凶了,咱們隊裡沒一個不怕他的。”

方銘並不覺得自己這叫反抗,他乖乖跑了十圈。

“對了,副隊長現在去休息了,我偷偷跑過來的,你可彆告訴他。”張洋洋顯然還是很怕,“現在先回去吧,我們下午還有巡邏任務。”

方銘跟著人走了,臨行前往遠處看了一眼。

隔邊操場人員聚集。那裡是調查隊的訓練地,這會兒正在歡迎新隊員的加入。

雖然距離隔了很遠,但方銘還是一眼瞅到了全楚悠。對方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對那人而言,在人群中的交往大概是輕車熟路,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

他收回視線。

這一天,中央城軍部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首先是調查隊來了個厲害的新人,走馬上任不久,便立了大功。破格晉升為第一支隊支隊長,單獨帶領一支小隊。

與此相對,巡邏隊則是來了個刺頭,三天兩頭惹衛副隊長生氣,常常受罰。本人偏偏不為所動,沒有半點兒改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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