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離開了吉普車,被秦灝帶著與皮響雲彙合。
出來以後,他才發現外邊情況同樣不容樂觀。好些軍人氣息奄奄,被攙扶著倒在一旁。
並不像受了外傷,反倒是表情驚恐,如同瞧見什麼懼物。
“精神汙染。”
皮響雲的話引開他的注意。
“很少有異形具有這麼強的汙染性,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
皮響雲打量方銘臉龐。
“你看上去倒是狀態還好?”
方銘沒有說話,僅是沉默。
“彆管這麼多了,”秦灝攔在方銘麵前,“這玩意兒處理好了吧?讓我們回去休息。”
皮響雲聳聳肩,沒有異議。
他還得處理被精神汙染的同誌,剛邁開一步,就聽見聲音。
“……就這樣嗎。”
聲音極沉,如同自地獄深處發出,模糊不清。
皮響雲一頓,循聲望去。
方銘目光落在地麵,卻又像什麼也沒看,重複了一句。
“處理好,是什麼意思。”
皮響雲看了一會兒人,臉上露出笑:“字麵意思。”
“原本我也想儘量活捉,但出乎意料的棘手。你也看見了,我們損失慘重。”
“失去珍貴的實驗體,我也很心疼。”
皮響雲故作歎了一口氣。
“這個結局,你不太滿意?”
方銘抬起頭,恰好與那金色的眼瞳相對。
皮響雲笑眯眯的:“你後悔了嗎。”
後悔?
方銘聽進了話,卻未能消化。
後悔什麼。
是後悔與“全楚悠”的重逢,還是後悔聽了皮響雲的話?
哪怕是偽裝的美夢,也該一直做下去?
方銘理不清楚。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遲早得去麵對。你得慶幸現在戳破,至少我們還能幫你去處理。對不對?”皮響雲尋求認同。
對……不對?
方銘琢磨著。
皮響雲還想說點兒什麼,卻被秦灝打斷。
“彆嘰嘰歪歪的,趕緊去做你的事。”
“沒禮貌。”
皮響雲搖搖頭,總算離開了。
秦灝皺著眉目視人遠去,再看方銘,依然是剛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自知此時無論什麼話,說出口都十分乏力。因此隻是歎息一聲:“回去吧。”
“……”
方銘坐上了車,朝與來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他坐在最後,頭倚著車窗。視線落在遠處,卻目無焦距。
變形的吉普車落在原地。
黑影消失,隻剩孤零零毀壞的車輛。
.
秦灝帶方銘回了事務所。
原本是想帶人去出租房,但中途又
變了念頭。
那裡是方銘和“全楚悠”住過的地方。再回原來的住處,刺激或許會有些大。
打開燈,白熾燈光立馬映亮了整間屋子。
這裡是一樓休息室,方銘以前的房間。
最近秦灝午休的時候會用到這裡。到處堆著雜物,隻床上留有一席空地。
他用腳尖踢開那些雜物,扶方銘在床上坐下:“你之前問我要城外委托,就是為了這個嗎。”
方銘視線落在地麵:“……抱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秦灝嘖聲,“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商量,沒必要一個人撐著。”
方銘搖了搖頭。
見其不想多聊,秦灝道:“你先休息吧。我……就在樓下。”
秦灝最後給人倒了杯水,掩上門離開了。
腳步聲遠去,很快下了樓。
房間狹小,方銘獨自一個坐在床上,掌心捧著水杯。
很燙。
可他卻像是感受不到這溫度,嘴唇沒有絲毫血色。
窗外是無儘的夜,房間裡映著冰冷的燈,將夜色阻隔。而他也同樣被染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