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衛雲疏下了毛驢,將跌坐在了地上驚魂未定的少女扶起,溫聲細語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與此同時,那不周弟子宛如刀劍般銳利的視線刺了過來。她的眉眼間帶著三分困惑,似乎在思考一件大事。好半晌,她才朝著衛雲疏抬手行了一禮,問道:“閣下看著有些眼熟,不知是哪家弟子?”她的聲音清越明朗,磊磊落落。
“無門無派一散人。”衛雲疏停頓了片刻,“薄風流。”
“原來是薄道友。”不周弟子笑了笑,也沒有去深思她的話。她看不出對方修為如何,可是一身靈氣極為清正,斷不可能是罪惡長廊的那幫鼠輩。她第一次離開不周之巔遠遊,也沒有太多防人之心,放下了戒備後,也向著衛雲疏自報家門,“不周之巔真傳弟子,一寄春秋謝知潮。”數息後,她又問,“薄道友也是因為葬天關裡邪修之事過來的嗎?”
衛雲疏搖了搖頭,垂著眼睫,溫聲道:“隻是路過。”見謝知潮眉眼間露出一抹憂慮之色,她又問,“這邊出的事情怎麼沒聽過?”
“前幾日才出現,我也是路過時發現的。”謝知潮撓了撓頭,歎了一口氣,“葬天關畢竟是雲門的地界,而雲中城的情況,想來道友也知道。”
“雲中城如何了?”一路行來,衛雲疏刻意避著雲中城之事,故而對它的記憶停在了三年前。她知道雲丹宿師兄一直不服自己,想要坐上雲中君的位置,雖然師尊也說過他不堪大任,可有執事長老們輔佐,場麵不至於太壞吧。衛雲疏暗暗思忖著,可一抬頭就對上謝知潮訝然的神色,她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我之前一直在深山中清修,故而不知外間的情況。”
“原是如此。”謝知潮聞言恍然大悟,在修道人中,有不少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的。隻不過在大派弟子眼中,這也都是小道。不入紅塵焉得解紅塵?而不解紅塵如何悟我身呢?因而到了一定修為,各宗派弟子都會選擇下山曆練,磨礪道心。隻是彆人的修行也輪不到她來置喙。她衝著衛雲疏揚眉一笑,解釋道,“三年前,雲中城發生了一場大動蕩。雲中君隕落後,君夫人著手調查此事,發現雲中城不少長老勾結邪魔暗中謀害雲中君。經曆了好一番殺戮才擺平了這件事情,然而就算報了仇,雲中君再也回不來了……”
說到了後頭,謝知潮語調中藏著幾分唏噓。
衛雲疏眼皮子一跳,輕聲道:“邪魔?”
“是啊。”謝知潮慨然道,“罪惡長廊的邪魔最擅長迷惑人心智,隻是沒想到連雲中城的長老都被汙染了。如今君夫人雖然是雲中城的執掌者,可獨木難支啊。雲中君之位一日空懸,惦記著它的人就不會少。”
“她可能還抱著雲中君還存留在人世的念頭吧,這三年來,她一直在尋找與雲中君麵容酷似的人。當真是情深如海啊。”
衛雲疏可不認可謝知潮的話語,她暗想道,難不成是怕自己在人間,想要斬草除根?要是這樣,就更應該避著雲中城的弟子了。她還想繼續打探雲中城的消息,冷不丁聽見一道清脆的
“啪”聲,原來是謝知潮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我想起來了!”她灼灼地凝視著衛雲疏,“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瞧著眼熟了,你的麵容跟世間流傳的雲中君畫像有幾分相似。要是被雲中城的人尋到了,那不是能進入雲門成為真傳弟子了?這可是一步登天之途啊。”說到了最後,謝知潮眨了眨眼,促狹一笑。不管是修道士還是凡人,不管心性也不管有無慧根,儘數帶回雲中城……此舉到底是有些胡鬨了。
浮黎仙域四大洲中,洛水神宮早前便已經分裂了,如今連四宗之首的雲中城都如此,難不成真到了“魔漲道消”的時刻了?
衛雲疏颯然一笑道:“彆人的仙途,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