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005(1 / 2)

第5章

在察覺到那抹熟悉的氣息後,洛泠風心中幾乎被“衛雲疏”的身影填滿,凡過去不在意的種種,皆成如今的夢魘,揮之不去。聽到手下稟告時,她眼中掠過了一抹異樣的光芒,手中把著一隻鎏金雕花鏤空香爐,她淡淡地回應道:“皆送去雲門駐地,先問邪修之事。”

雖然提到了“邪修”,可她無心顧念,這等事情門中弟子會著手處理。她仍舊在想衛雲疏。她們結成道侶數十年,她知道衛雲疏求道之心甚是殷切,她從凡間走來,從可憐的乞兒變成雲門弟子,又一步步爬到雲中君這個位置?怎麼會願意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那會不會是她金蟬脫殼之計?以期日後重來?可她找了那麼多形似或者神似衛雲疏的人,每個都像她,卻沒有一個人是她。

廣場中心,雲中城弟子提著法劍,將手決一掐,便見條條亂光飛舞,慢慢地又化作了一縷煙跡向著各處飛掠而去。這些弟子們麵色微沉,眼神光一閃,便立馬追隨著那些煙跡而去。罪惡長廊盤踞北洲,雖然各大宗派都有弟子在邊境駐守,形成了一條防線。可這隻能保證邪魔不會大肆來攻,至於那些潛入仙域的邪修,沒法完完全全地阻攔住,故而如雲中城一類的宗派都有著追尋邪蹤的法門。

“那是雲門弟子的追魂覓跡之術,有的死去已久逐不到蹤跡,但是新死之人,魂未曾散儘。”謝知潮混在了人群中,朝著神色沉靜的衛雲疏低語道。她以為衛雲疏真是從深山中走出來的散修,因而一股腦地將這些仙域的常識倒出,末了又補充道,“我不周也有秘法,不過隻能用來追溯先前打過照麵的敵手,而且需要上乘的劍意或者刀意,在這點上不如雲門的法子用得廣。”

“雖然有些晚,可總算是抵達了。葬天關這邊邪修的事情,用不著我們上心了。薄道友,不如去飲酒,如何?”謝知潮笑著開口,她揚了揚腰間懸掛的酒葫蘆,這才喝完的酒還需要補充呢。

衛雲疏有些晃神,她抬眸注視著隨著雲門弟子離去變得清寂的廣場,心中有些悵然若失。那些親眷鬨哄哄地來,又鬨哄哄地走了,大體也知道改變不了什麼,隻求“報個仇”,或者想不要再有旁人落入這樣的境地。

“雖然我到葬天關不久,可也摸清了哪裡有好酒。”謝知潮兀自喋喋不休,隻是在瞧清楚衛雲疏神色的時候,她的話語戛然而止。片刻後,才輕聲歎息道,“薄道友,美酒澆愁啊!”

衛雲疏抿唇一笑道:“那就請謝道友帶路吧。”

她並不耽於享樂,往常一心修道,連酒這類的物什都是很少碰的。就連師尊來勸她時,也隻是小酌幾杯,不想被外物擾亂心境。雲中城的修士大多是世家弟子,出入仆從如雲,講究排場,儘顯奢靡風流,她卻不愛這等習性。這一點也時常為那些人詬病,他們總是暗中嘲弄她的小家子氣與上不得排麵。她的出身不好,在入了雲門之前是四處討生活的乞兒,不像那幫人天生就在富貴錦繡堆裡快活。區區賤民,坐上雲中君之位,掌管偌大的雲中城,自是遭人嫉恨。她始終走在懸崖邊,一旦有一步踏

出,就會粉身碎骨,可就算是這樣,那些人還是要殺她。

“薄道友,似乎很少飲酒?”在一家小酒鋪落座,謝知潮觀察了衛雲疏好一陣,才支著下頤開口詢問。

衛雲疏小酌了一口,輕笑道:“是。”

謝知潮若有所思,片刻後揚眉灑然一笑:“山中無佳釀,不過到了這紅塵中,合該大醉幾回!雖然街巷間的酒比不得仙宮的瓊漿玉液,可斟入了紅塵的滋味,一口下去也能齒頰留香了。”

衛雲疏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她斟了一杯酒與謝知潮碰杯。

她心想道,她不做衛雲疏了,她也用不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引得旁人恥笑了。

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她的姿態多了幾分慵懶,與謝知潮視線相撞。她笑了笑,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取了一雙筷子敲擊著瓷白的酒碗低聲醉歌。

雲門駐地。

雲中城的弟子向洛泠風稟告邪修之事,他們循著蹤跡捉來了五個,大多是金丹以下的修為。聽他們的說辭,是跟著師門中的長輩出來的,可那長輩如今在何處,不管如何拷問,他們都說不出來,顯然是真的不知。這弟子事無巨細地說完,猶是不敢抬頭。上首的人一言不發,可帶來的威壓極重,仿佛芒刺在背,坐立難安。

過去,雲中君素來寬厚仁慈,雖修為極高,可待門中的弟子都溫聲細語的,很難讓人生出畏懼心。這些弟子本就是世家出身,耳濡目染之下,不免對主君有些輕視。而這位君夫人昔日深居簡出,眾人更是當她隻是依附雲中君的菟絲花,閒來彈上幾曲替雲中君解悶。

哪知道他們都看錯了這位夫人!那日血染門庭,但凡有異議的長老都被浩浩蕩蕩的水潮砸得魂飛魄散。婉約如水的君夫人麵無表情地站在了血泊中,那精致華美的衣裳儘為鮮血染紅。她毫不顧忌雲中城中的勢力,也不怕雲中城因內亂而元氣大傷,但凡阻攔她的都要殺死,最後還是城中的世家先妥協了,族中長輩說她多半是瘋了,就先等著看,她遲早會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此後門人見君夫人,無不戰戰兢兢。

“這麼說還有一個至少金丹期的邪修在葬天關中麼?”洛泠風的聲音響起,她靠在了榻上,單隻手撐著下頤,垂著眼睫並沒有瞧那弟子,隻是漫不經心地一擺手道,“下去吧,再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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