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028(1 / 2)

浩浩蕩蕩的水潮化作了朦朧氤氳的水霧,三百六十滴重水在其中摩擦滾蕩,帶出了灼目的電光以及轟然作響的雷鳴聲。它裹挾著一股罡風,宛如洪流般向著前方的周玉霄傾瀉而去。這洞淵重水在洛泠風的催動下,攻勢一次比一次猛烈,仿佛要將天地打穿。

周玉霄沉沉地望著洛泠風,黑色的日輪垂落的焰火很快就被重水打散,在半空中發出炸裂聲。洞淵重水來勢洶湧,他眉頭一皺,提氣大喝了一聲,便見那一輪黑色的大日向外擴散,足足到百丈大小,又一氣爆炸!在大日之影消失的地方,轟鳴聲不絕於耳,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將罡風氣流乃至重水都往其中吸攝。

而此刻,那莫名來此的兩位修道士,喊了一聲“道友,我來助你”,便齊齊動手。隻是那攻勢看似針對周玉霄,然而機鋒暗藏,在半道拐了個彎,直取洛泠風。洛泠風輕笑了一聲,就連仙門的同道她都不會相信,何況是兩個不識麵貌的修士?她伸手驟然浮現了一縷雪白色的劍光,在周圍的催動下,瞬間形成了生生不息的劍流,宛如一條暴動的劍河,毫不留情地向著湘君、薑九霄化作的二人殺去!

湘君麵色沉凝,法袍上起了一陣寶光。

而薑九霄更是麵色大變,她萬分警惕地瞪著洛泠風的背影,不敢去接那道劍流,隻是祭起了一座寶塔在頭頂,將劍意阻隔在外。他們三人各據一角,隱隱將洛泠風圍攏在中間。而被困住的洛泠風則是大笑了一聲,眼中掠過了一抹寒意和厲色,氣機往上一拔,罡風肆虐,狂卷雲流!那洞淵重水感知到了她的氣息,也猛烈地顫動了起來,帶起了連片的劍光。

“不好對付。”湘君傳音給薑九霄,沉默了片刻,才道,“這不過是元嬰境界的化身,或許可采用遊鬥之法。”他第一次見洛泠風用劍,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她修的不是琴之道嗎?怎麼眼下使用的全是水功?”當初無塵海願意退了婚事,就是因為洛泠風走的路數無法與他合修,但是現在對方展現出來的本領,將過往的一切都推翻了!要是他堅持不退婚,是不是如今已經邁入洞天境了?湘君無法遏製自己的這道念頭,直到一縷劍芒險險地擦著他的鬢角掠過。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將法訣一掐,沒再質問薑九霄。

薑九霄也暗暗吃驚,先前周玉霄要烈火地煞並沒有說明緣由,她哪裡知道洛泠風修的是水功?難不成是去了雲中城轉修的?可這樣就得把過去的功法都廢棄了,短短五十年不可能有如此成就。更有可能的是,她在洛水宮的時候修成的,隻是隱瞞得好,竟無人知曉!彆說是她了,就連她們的父親都以為她隻是個柔弱的尋常女修。

山峰上,衛雲疏和謝知潮自始至終都關注著戰局,瞧見了湘君、薑九霄一人與邪修為伍,不由得皺著眉頭道:“那兩人是罪惡長廊的,洛真人應付得過來嗎?這邊的鬥戰如此凶猛,洛水宮怎麼還不察覺?”

衛雲疏暗歎了一口氣。那新來的兩人哪裡是罪惡長廊的弟子?分明是做了偽飾的湘君和薑九霄!他們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與邪修聯手毀了

洛泠風的這具化身。不管洛泠風如何了得,這元嬰化身的靈力都是有限的,久戰極為不利。她思忖了片刻,一拂袖站起身來。

“薄道友這是要做什麼?”謝知潮凝視著她,試圖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瞧出幾分心事。沒等到衛雲疏回答,她又揚眉笑了笑道,“道友想要去助洛真人一助嗎?我也同去。”雖然隻是金丹,但也有迎戰元嬰的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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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疏料到謝知潮會這樣回答,一旦她動身,謝知潮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可要她眼睜睜看著洛泠風那具元嬰化身崩毀、無端損失精氣,她又做不到。想了一會兒,她指著湘君和薑九霄道:“那兩人首鼠兩端,實力也會大打折扣。謝道友若是要動手,可直取那名女修。”薑九霄雖然邁入了元嬰境界,可功行不如湘君深厚。而且她是洛水宮的掌事人之一,定然會顧忌著與不周之巔的關係。在沒有完全的把握將一切抹殺,她不會下死手。

謝知潮點頭應了一聲,回眸看了眼陣中的小師妹,她沒有後顧之憂了。握住了春秋刀的手驟然間收緊,她眼神中露出了一抹鋒芒,將法訣一起,化作了一道雪白的刀氣,將那天空的陰翳劈成了兩半,而後直斬薑九霄。

“怎麼還有人在此?還是不周之巔的弟子?!”薑九霄眼皮子一跳,看到從邪雲中飆出來的刀光時,她第一個反應是周玉霄其實喊了罪惡長廊的修士做幫手,可定睛細看,從那迅猛的刀光中踏出來的卻是神采英拔、矯若驚龍的女修。

籠罩著離穀的黑雲與邪風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撥,慢慢地退散。少了那慘淡陰風的天幕逐漸變得清朗,連常年掩藏在雲中的日輪都越了出來,灑下了一片清透的日光。

周玉霄先前一直懷有一股警惕之心,此刻見日芒垂落,不由得分神朝著那處覷去。罪惡長廊的同道沒有出現,走來的是一位持著拂塵的白衣女修,觀其修為不過是金丹期。周玉霄一愣,繼而放聲大笑,眼中掠過了一抹寒光,他心想道,這洞天真人的化身,就該是他拿取的。

身處於漩渦中的洛泠風隻平靜地望了衛雲疏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垂著眼睫,藏住了眸中的情緒,將袖袍一振,便催動洞淵重水將罡雲厲風化開。雖然都是元嬰境界,但她的身上有一種攝人心神的氣質,宛如橫江之怒水,頃刻間便壓製了另外三人。

遠處。

雲中城的弟子得救了,可看著地上邪修的屍身,不敢隨意地走動。他們的功行不夠高,看不透那邊占據的變化,隻能瞧見湧動的風雲間不住增多的身影。

“真人會贏嗎?”一名弟子惴惴不安地問。

“會的。”雲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可她的臉色著實是難看。彆人瞧不見,但是她看清楚了,後來的兩人一是不周弟子,另一人則是那姓薄的坤道。她們怎麼就這樣陰魂不散?元嬰真人鬥戰極為猛烈,她要以什麼樣的辦法才能達成目的?

問話的弟子並沒有寬心,反倒因為雲淡的臉色而退儘了血色。他的雙唇翕動著,半晌後才低聲道:“此刻無人注意到我等,不如趁此機會回洛水宮駐地傳訊。

”他這樣的想法也沒有錯,留下終究是個累贅。

“可洛真人不曾發話,我們也不好擅自行動。⒃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一人低語道。

“雲師姐,你覺得該如何?”

“其實我覺得真人不會在意這件事情的,我們留下也幫不了真人,或許還會拖累她。”

雲中城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多讚同離去。至於那少部分不想動的,則是懼怕洛泠風。雲淡擰眉思忖,想著有這些弟子在,她反而不好行事。片刻後,她點頭道:“你們先回去吧,師尊那處,由我來解釋。”

“那雲師姐你呢?”

雲淡笑了笑道:“我畢竟是師尊座下弟子,縱然修為不濟,也該與師尊同擔才是。”

雲中城弟子見有人願意扛起這件事情,一顆浮動的心立馬變得安定。他們沒有多想雲淡的話,朝著雲淡作了一揖,道:“雲師姐保重。”說著,你拉著我我扯著你,快速地向著洛水宮駐地方向奔去。前途固然有危險,可這邊的元嬰真人更是可怕,碾死他們就像壓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雲淡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後,又抬起頭去看那邊的戰局。

那頭三對三,場麵上的人數至少是持平了。

不僅僅是薑九霄心中煩悶,湘君同樣如此。他看不透眼前人的跟腳,可對方既然跟著不周弟子來的,也許是不周的某位客卿。不周以劍意入道,要是殺了眼前兩人,指不定被不周追本溯源,找到他們這裡來。隻要將人打傷了,從戰局中驅逐出去就好了。湘君拿定了主意,可等到一交手,心中更為驚詫。單論靈力的深厚磅礴,區區金丹修士竟然能夠與他比肩。要知道他是龍種出身,而且隻差一步就能邁入洞天中了!湘君暗道了一聲麻煩,運起渾厚的靈力,化作了一隻龍爪,猛地向著前方抓去。至少在此刻,他不想使用神通暴露了自己的來曆。

衛雲疏淡淡地望著湘君,眼中的刺骨寒意飛掠而過。她抬起拂塵輕輕一拍,便見一道雪色光芒宛如江潮起,一點點地向著前方推進。到了與龍爪碰撞的時候,已經有數十丈寬。如刀劍交擊的鏗鏘長鳴聲在天地間回蕩。雪色消融,而那隻龍爪也被吞了一截,等逼到衛雲疏跟前時,殘餘的靈力不到半成。衛雲疏往後退了幾步,再起拂塵往前一拍,直到將龍爪徹底打散。

她的麵色有些發白,渾身流轉的氣機在震蕩下有些不穩。龍種與人族不同,他天生便有勇力在。衛雲疏抬手掩唇輕咳了一聲,她暗歎了一口氣,淡然地注視著湘君,卻是分毫不讓。湘君對上她那雙雪亮如星辰的眼睛,心中的煩悶之意更甚了。他心中湧起了一股說不分明的陌生情緒,隻是此刻無暇分辨,因為對方站穩腳跟後,便出招了。

沒有任何神通道術,隻憑借自身靈力下壓。是不通道術,還是跟他們一樣要掩飾自己的來曆,不便使用神通?這一念頭如電光石火掠過,湘君伸手從乾坤囊中一抓,頓時祭出了一件香爐形狀的法器,一點煙氣嫋嫋升起。此物名曰“定爐煙”,一旦接觸到靈氣便會追逐上去,使得對方靈機運轉有一瞬的不暢。

彆看這隻是一瞬間,對修道人而言可以做很多文章。

衛雲疏見了“定爐煙”後,輕笑了一聲,也從乾坤囊中擲出了一枚牌符。她掐了個法訣,便見一道鶴形精魄從牌符中走出來,揚起了長脖頸優雅地向著那縷煙一啄。牌符是衛雲疏偶爾得來的,擅長禦獸之道的修士,都會擒抓一些異獸煉入牌符中,從而讓它變成自己的助力。

雖然不是同一部族,可都是妖屬。湘君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袖擺在風中蕩動,他索性以法器與衛雲疏比拚。他是無塵海的少主,身上法器自然不計其數,而對麵的人頂多是不周的客卿,而且以不周那專心練劍的態度,法器不可能有太多。隻是在一連毀了五件法器後,湘君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推測出問題了,對方的身家顯然跟他猜測的不一樣,像是世家大族中頗為受寵的小輩。他的法器多,但是也不能這樣糟蹋。想明白這點後,湘君頓時改變了策略。在對付衛雲疏的時候,他又分出一抹神思去看薑九霄那邊的情況。

金丹期的不周弟子明顯落了下風,可戰意和刀意都極為昂揚,有一種越挫越勇的架勢,偏偏薑九霄心中有所顧忌,下不了死手,也沒法徹底地擺脫那纏人的不周刀客。

衛雲疏注視著湘君,她並不主動進攻。她知道自身如今的境況,隻要攔住湘君,不讓他們一道圍攻洛泠風便算達成目的了。先前使用法器比拚,正中她的下懷。法器用起來不需要什麼靈力,至於毀了那就毀了,她沒有門下弟子,不需要給誰留什麼。

湘君、薑九霄因畏首畏尾被兩個金丹期的修士牽製住,這麼一來,周玉霄又恢複了獨自一人麵對洛泠風的狀態。身上的壓力越來越甚,在三百六十滴狂舞的洞淵重水中,他的身形開始變得滯緩了起來,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就算同是元嬰境,可那種經驗和認知以及對道的領悟都是不同的。他駕著遁煙開始四處逃竄,然而就在他以為會被洞淵重水砸中的時候,那漆黑如墨的重水忽地一顫,那股洶湧的氣息潰散了。周玉霄心中大喜,抬頭望了眼神色有異的洛泠風一眼,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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