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063(1 / 2)

洛水神宮四姓之間多有聯姻,當初小寒山溫老家主尚在時,有意讓幺女溫丹華同江家嫡係的某個弟子結親。不過後來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再到溫顯仁坐上家主位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重提舊事,就發現了溫丹華和洛衡君之間的醜事。比起溫丹華同姐夫廝混的醜事,過往的那段未結締的婚姻,便被大多數人給遺忘了,隻偶爾在江家子弟口中提起。

溫丹華原本就因洛元鯤的死深恨洛元殊,這會兒聽他將過去那事揭出,更是怒不可遏。高喝了一聲“小輩狂妄”,直接將靈力運轉,滔天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渦,仿佛將天穹一柄卷入其中。洛元殊不過是金丹修為,不會去死扛溫丹華的攻勢。他垂著眼,右手一拿,卻是取出了一枚金光燦然的珠子,化作了一個金色護盾,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激蕩之勢轟然砸落,天地間回蕩著如擂鼓般的劇烈聲響,在撞擊中,金色護盾的金光雖然有些黯淡,可並沒有破碎。

區區一個金丹期的小輩,溫丹華壓根沒將他放在眼中,此刻見自己的攻勢不起作用,心中的慍怒更是拔上一層樓。洛元殊抬頭,朝著溫丹華微笑:“此處是北洲邊界,駐守曆練的弟子遲早會發現這處的動靜,我那沈道友也會喊人過來。到時候溫真人要怎麼解釋對自己人下手呢?”

溫丹華怒喝了一聲:“我為子報仇,有什麼需要解釋的?!”伸手一拍,又是驚天動地的大響,滾滾的水潮向著前方碾壓,可在撞擊到了金光時又變得支離破碎。溫丹華眉頭緊鎖著,知道洛元殊身上那枚珠子是一件有守禦之用的真器。為了避開溫顯仁的耳目,她出來得很是匆忙,根本未攜帶太多法器。一時半會兒,竟然沒辦法將護罩攻破。

就在溫丹華擰眉思考的時候,一道陰慘慘的笑聲傳了過來,卻是一個儀表堂堂的黑衣道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的周身盤旋著三枚暗黑的形似骷髏頭的法珠,朝著溫丹華道:“溫真人,連個金丹期小輩都拿不下來,看來還是得我等來助你啊。”

溫丹華麵無表情地看了那男修一眼,見他身上邪機衝天而去,頓時皺了皺眉頭。隻是她的恨意太深了,根本不想去管顧這邪修,而是一門心思的對付洛元殊。她和邪修兩麵夾攻,那金光頓時變得更為黯淡了。

“溫真人竟與邪修同流合汙?!”洛元殊再也無法維係麵上的沉靜,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因驚詫、惱怒顯得醜陋扭曲。他恨恨地瞪著溫丹華,眼中俱是不甘。

溫丹華隻想殺死洛元殊,譏笑道:“是又怎麼樣?”仙門之中,暗地中和邪修有勾結的可不止她一個。隻要沒像洛衡君那樣蠢,誰會在意?“給吾兒陪葬吧!你今日必死無疑!”眼見著那金光護盾上出現了一抹裂隙,溫丹華頓時伸手向前一點,水流化作了數百道凜冽犀利的劍芒,直斬裂隙。而後頭,邪修也趁勢攻擊。哢擦一聲響,那件真器在轟轟烈烈的攻勢下,最終還是破碎了。然而,就在溫丹華接上來的一掌即將拍到洛元殊胸膛時,一道燦燦如琉璃的劍光掠空而來!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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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羅山上。

一道暴喝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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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澤江家元嬰長老原本還氣定神閒地看著場中的鬥戰,到了此刻,麵色倏然間一變。可等到他掠向前方時已經來不及了!一顆頭顱衝破了朦朧的雲氣旋飛而起,那具軀殼則是直直地墮入了下方的水澤中,眨眼間就被淹沒。江長老隻來得及將頭顱攝入了掌中。看著滲著血的脖頸,他怒氣衝衝道:“不周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驟變發生,彆說是洛水神宮三家,在幽羅山圍觀的修士俱是被驚動。鬥劍法會在於切磋,這惡意殺人,誰能容下啊?!現在是江宣,要是換成自己上場了,是不是也要變作劍下亡魂了?一時間,眾人俱是膽寒不已,瞪著衛雲疏的視線滿是憤怒和埋怨。

衛雲疏一拂袖,將圍繞在四方的雲霧徹底散開,她周身的殺意已經收斂起,又變作溫潤平和的模樣。朝著江長老打了個稽首,她溫聲道:“此子修煉邪功,不得不斬。”

江長老氣得胡須亂顫,怒聲道:“可笑!江宣他修什麼功法,我等會不知嗎?你殺了他就罷了,還要栽贓惡名!”

衛雲疏微微一笑:“敢問江長老,有什麼功法能讓一個才入金丹的修士驟然邁入元嬰境的?而且此人身為嫡支,卻名聲不顯,位在江浦之下,想必修為在不久前,也堪堪築基吧?”

江長老一時不好回答,困在築基期那麼多年,可以說是“厚積薄發”,但是忽然邁入元嬰,卻是很難用常理來解釋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著衛雲疏,冷冷道:“閣下可有何實證?我雲夢澤無此功法,可天下之大,萬一真有那神功呢?”

衛雲疏聞言,隻平靜道:“不可能。”

“薄道友為何如此篤定呢?”一道高揚的聲音傳出,卻是無塵海那處,湘君站了起來。他凝視著衛雲疏,從那張酷似雲中君的臉以及功法上,隱隱推測出了她的身份來曆,但是雲中城之人都未點破,他也不會平白將真相說出,畢竟“雲中君”和“薄風流”,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按照湘君的計劃,本是要等到鬥劍法會之尾聲,眾人都精疲力儘的時候再發難的。但是這次江宣開了個好頭,借此機會能夠將雲夢澤拉入泥潭中,至於小寒山,想必溫丹華那邊也開始了。剩下一個廣淵澤——湯長生慣來沒有腦子和主見,這麼一來,整個洛水神宮算是拽到他們這邊了。而且,洛泠風無端外出,龍鯉莫名身亡,拖下去可能事情有變!定了定神,湘君一拂袖,一道法符悄無聲息地掠向了散修處。

“就算是邪修,道友也不該直接殺人啊,我各宗修士都在此,當由眾人討論如何處置。”雲中城那頭,雲寬假惺惺地開口。散修之中見三宗如此,頓時出聲附和。

謝知潮相信衛雲疏,這會兒聽著旁人的聲音,麵上不耐之色更為濃鬱。她將春秋刀一振,冷笑了一聲道:“殺了就殺了,難不成以後殺一個邪修,都要找你們議論,獲得批準嗎?”若是尋常邪修,衛雲疏不至於下這個狠手,怕是同“斬諸我”以及“上清神域”有關,她不周有意將消息壓下,可不容任何人

泄露了。但是那江宣的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謝知潮的思緒快速地轉動著,索性將“以不動應萬變”拋開。她又拔高聲音道,“諸位道友彆忘了,洛水神宮可是打過南洲靈穴主意的。偌大的靈穴中出現了邪修的百屠地淵,恐怕以一家的本事,瞞不過所有人的耳目吧?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測,洛水宮隻是被推出來頂罪的,其實還有人隱在幕後?要是這樣的話,洛水神宮弟子會邪功,也很說得過去了。”

“胡說八道!”江長老惱怒道,南洲靈穴之事在三家瓜分洛水宮後就算解決了,就中三家有不少疏漏之處,可他們是不願意去承認的。聽謝知潮這麼一講,頓時一股血氣上湧,一張麵皮漲成豬肝色。“南洲靈穴是我等立身之基,我們有什麼理由破壞他?”

“這話得問洛衡君洛真人了。”謝知潮涼涼道,“以你們幾家的交情,不至於連元靈都一並絞殺了吧?可偏偏洛衡君隕落,元靈轉生機會都沒有,這趕儘殺絕是為了掩藏什麼呢?”

江長老啞口無言,氣得渾身發抖,不知如何去辯駁。

謝知潮見他這模樣,頓時滿意地不得了,她點了點頭,視線又掃向了散修那邊,朗聲道:“我不周弟子不會濫殺無端,但要是諸位尋釁,我等也不會怯戰!”這話擲地有聲,將自己的態度表明,儼然是要將衛雲疏護到底。

雲中城處。

雲寬說完那句話後就沒再出聲了,他回味著洛泠風的話語,忍不住道:“那江宣當真是邪修嗎?”

洛泠風抬起手指抵住了唇,輕輕地“噓”了一聲。她直視著前方,一雙美目如秋波流轉,煞是多情風流。雲寬噤聲不語,朝著散修中掠出的一道身影瞧了半晌,轉向了宿金鈴,訝然道:“宿真人,那散修怎麼瞧著有些眼熟?好似是你宿家的弟子吧?他出場做什麼?繼續鬥劍之爭嗎?”

遠處的人都瞧見了,近處的人看得更加清晰。

衛雲疏沒理會江長老,而是掩住了詫異之色,問道:“道友是來繼續劍帖之爭的嗎?”

那修士搖頭道:“不是。”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芒,掠向了準備撤回去的江長老,攔住了他的腳步,大聲說,“若是世上真的有那樣的功法呢?其實不周道友們都很清楚,不是嗎?畢竟,那些從上古秘境中得來的玉簡功法如今都在不周之巔呢!”

這修士一語驚人!

衛雲疏、謝知潮諸人麵色頓時極為難看。

真如之劍斬落,一念起又做一念消,道器籠罩之地,不可能會有人逃脫。而且冉秀雲那兒道冊也記錄了此人的名字,隻是後頭備注了玉簡是洛泠風拿來的。

洛泠風?洛泠風?!衛雲疏猛地轉頭望向了雲中城方向!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如果是她,那她到底想做什麼?

“不周的道友身上氣息有變,難不成也想殺了我滅口嗎?”這人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容。這話一落,江長老下意識地一旋身,將他牢牢地護住。而雲中城處,宿金鈴見洛泠風隻帶著一種看好戲的笑,思忖片刻後,便一拱手道:“那人是我宿家弟子,不

能讓他出事。”也沒等洛泠風應聲,就化作了一道遁光掠向了前方。而無塵海湘君見兩家都動了,麵上的笑容越發濃鬱,將折扇一灑,也氣定神閒地飛了出去。

“這位道友,可不能胡說八道啊。得要將事情說清楚,我等才能替閣下做主,不是嗎?”

宿雲天近些時日,雖然也修到了元嬰期,可對上疑似雲中君的人,他的心裡也沒底,這會兒見三宗元嬰都動身了,一顆懸起的心才落了回去。他接到了湘君的眼神示意,繼續道:“不久前,在秘境即將關閉時,不周請出了鎮道之器,想必諸位也知曉吧?恐怕不少人以為不周是為了對付秘境中突發的事件,實際上不是這樣。鎮道之器斬去的是進入秘境修道士的部分關於上古功法的記憶!而且還強迫眾人將得來的傳功玉簡教出!想讓不周一家獨占數千年前先人的遺澤。”

湘君用折扇掩著唇,假惺惺問道:“既然記憶被斬滅了,道友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那得多虧我修持的一門本家神通——宿本不迷!”宿雲天冷冷一笑,“我過往的識憶都映照在了一枚玉簡中,借著功法可複轉回來。”

江長老轉向了宿金鈴問:“宿真人,真有這門玄功嗎?”

宿金鈴緩緩地點頭:“確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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