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 暗星,天際城,廢棄港口。 ……(2 / 2)

傳說模擬器 止汶 10014 字 5個月前

節目組聯合官方在巫辭不知情的情況下提前偽造他有精神病,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埋下種子,找工作也到處碰壁。

再然後…全球直播的節目開始了。

這節目讓巫辭一覺醒來就在殺人現場發現自己上了通緝令,以為自己犯精神病變成了殺人犯。

巫辭沒有什麼壞心思,像這種情況,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要去自首。

他真的以為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精神病發作殺了無辜者,他感到愧疚,感覺自己罪無可恕,將自己努力賺來想要買房的所有錢都賠給了“受害者家屬”,還想要自首。

這種做法,這種掙紮,隻能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小笑料,與節目的投入根本就不成正比,假若以這種沒勁兒的做法收尾,追求收視率的節目組當然不會放任。

於是因為官方和節目組的合作,巫辭想去執法機構自首都被上麵壓下,強行扼住他掙紮辯解的喉舌,關進監獄裡受儘折磨毆打,又故意留下漏洞引誘他逃走,最後立下定論,說他天生就是個犯罪分子,稍微一引誘就會犯罪,讓他隻能在執法機構的追捕下一路絕望逃亡,坐實了他身上的罪名。

後來逃著逃著,背在巫辭身上的罪名越來越大,最後甚至背上了反人類罪,成為全球唾罵的頭號恐怖/分子。

普法節目,說著普法,卻是為了娛樂。

諷刺,荒誕,可笑至極。

而作為節目主角的巫辭,直到快要死之前才知道自己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包括自己的一生都隻是全世界觀眾的笑料。

巫辭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法,假如他真的犯法了,那麼,用他娛樂的人就沒有犯法嗎?隻因為是全球的人民,所以就可以因為法不責眾心安理得地把他當做小醜?

因為他是個小人物,沒權沒勢沒背景,連個願意為他發聲的朋友都沒有,所以他的生命根本就不重要,沒任何人尊重他。

被迫用儘所有力氣為大家提供娛樂,反而被稱為是他這罪犯的榮幸。

因為顛沛流離的逃亡和曾經在監獄遭受的迫害,巫辭在逃出監獄後就病得一天比一天嚴重。

他本以為自己會病死,卻遇到一個熱血上頭的愚蠢年輕人,看娛樂節目看多了就真認為他是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想著要當英雄,興奮地給了他一刀,甚至不忘記在捅刀後對著他拍個視頻給朋友炫耀。

死亡是人到末路最後的權利,保持體麵的死亡能夠讓人重拾尊嚴。

雖然過程有些超乎預期,但至少結果都是死。

到了這樣的地步,巫辭才選了個看上去好一點的死法,被離岸流卷進深海,一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

這種情況,他肯定不能說自己是從20年前穿越過來的這種會被當做精神病或者抓起來切片的言論,也不能暴露自己這具身體暫時不明的身份,所以,這代表,巫辭得依靠這些已知信息通過對麵兩位警官的審問,把自己從局子裡搞出去。

現在的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對這些很感興趣。

20年後的新世界,不再被當做小醜的新人生。

這是一場恩賜。

巫辭自認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在臉以外沒有任何閃光點、無可救藥的小人物,哪怕上輩子逃亡那麼久也是被推促著,除了人的劣根性沒學到什麼東西。

他對這20年後的時代一無所知,不知是否有什麼新奇探案係統監視他,也不知坐在對麵經驗豐富的警察是否已經查清了他這具身體的所有一切,正不留痕跡地觀察他的微表情。

巫辭隻能做到努力不露出任何有可能會被人發現的破綻。

這具身體,這個身份,代表重來一次的機會,現在機會到他手上,他絕不會放手。

這是一場恩賜,他需要通過這些必要的困難,得到這場恩賜。

幸而現在情況不算太糟,執法隊抓他的時候那麼嚴肅,到了這裡以後卻隻是普通的審訊室,對麵也是不同於剛才執法隊的普通規格警察,沒有對他動用任何私刑,甚至都沒有搜過身,隻是拿走了他手上的鉛筆。

這代表,原身之前的犯罪暫時沒有被發現,又或者,原身身上才有殺人犯的“特質”,他頂替了原身以後,之前那位對講機裡的長官沒有發現類似於原身的“特質”,認為是抓錯人了,現在隻是把他放到審訊室裡詐一下,查清嫌疑。

上輩子逃亡的時候,巫辭看過關於表演的書籍,書上說,人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慌張反而會被懷疑。

並且,處於被懷疑狀態,又不清楚對方是否有底線的時候不能太軟弱可欺沒底氣,表現出一副沒有背景的樣子…否則,有可能會被對方因為嫌麻煩直接當成真正罪犯的替罪羊作為交差的工具。

想要在不被當替罪羊的情況下不被懷疑有問題,反而是身上的特殊點越多越好,主動發問,掌握節奏,將對方的思維轉移到你希望轉移的方麵。

巫辭知道該做什麼。

現在,他需要保持體麵,保持鎮定,將這當作一場對賭遊戲,像一位老練的賭徒一樣放輕鬆,讓自己扮演那些胸有成竹的主角。

首先是姿態,放鬆的姿態能夠偽裝出他的底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動作與儀態則能透露出涵養,讓人不能將他一眼看透。

隨後,是表情,巫辭不能在短時間內利用一個名字的線索分析出原身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就要在表情中做減法,儘量降低性格的差異性、增加泛用性,不讓差彆太大引起人的注意。

“保持鎮定”、“保持平靜”、“保持從容”、偶爾露出“淺笑”。

在任何情形下都讓人可以誤認為是出於“禮貌”、“漠然”、“陰鬱”、“玩味”又或者是“靦腆”等任意符合原身性格的“淺笑”。

再然後就是眼神、神態,眼睛是心靈窗戶。

巫辭反複默念,一定要注意眼神。

在沒有分析出原身性格的情況下,儘量弱化眼神的情感。

也許應該類似於…那種漫畫男主的死魚眼?

“請問…信息登記好了嗎?”巫辭在審訊燈慘白刺目的強光下偏頭眯了眯眼睛。

過長的頭發擋住他的上半張臉給了他機會。

在這短暫的時間,他一點點的調整著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隻是略有些故作鎮定的僵硬嚴肅,調整到後來,臉部強行控製肌肉不再那麼緊繃、從容隨性、輕鬆寫意…嘴角亦開始漸漸上揚。

審訊室似乎逐漸變成了他的主場。

巫辭將兩隻帶著手銬的手十指交叉,手肘擱在桌麵上,語調平緩而疑惑地自然引導對麵的警官說出有關於自己的線索,“抱歉打斷兩位,隻是,從剛才我就想問了,警官,我到底犯了什麼罪?”

“你覺得你犯了什麼罪?”坐在對麵那位資曆看上去更老、剛才就負責主要問話、滿臉胡茬的老警察摘下頭上的帽子扔桌子上,皺起眉打量坐在對麵的巫辭。

年齡不大,半長的黑發散在腦後,眼睛被前額過長的頭發擋了大半,隻能看到眼睛似乎是青色的,左眼下方還有一條不明顯的淡紅色疤痕,皮膚比暗星常年不見光的下城區居民還要蒼白病態。

至於穿著,中規中矩地穿著暗星高中的黑色校服襯衣,但沒穿校服外套,顯得身形單薄瘦削。

擺在桌子上的兩隻手十分乾淨漂亮,除了每個指甲都留長一厘米以上還略有磨損有點奇怪之外沒有任何疑點,手指纖長完美得像古時的雕刻藝術品,隻能在右手的中指看到筆繭,且手腕骨節清晰可見,因為被手銬銬著的緣故更加骨感,沒有多少力量的樣子。

完全不像他曾經在局子裡見過的那些犯過事的刺頭學生,反而像是那種常年年級第一又不太多話的衿貴少年人,帶著溫和內斂的書卷氣,平生乾過最重的活兒就是搬書。

“你學生證上寫著,你是暗星高中的學生,”老警察低頭翻看從巫辭手上得到的學生證,“我記得今天是你們高考的日子,怎麼不在考場?”

被詢問根本不清楚的事,巫辭反而越發鎮定起來…此刻的他,在這刺目的審訊燈光下,越發從容鎮定,甚至於,一種奇妙的反應正在身體的暗處無聲滋長。

——那是被分泌的腎上腺素所控製的、在四肢百骸間滾滾流淌的炙熱血液。

大腦的機能運轉活躍,神經反應速度加快,世界傳達的一切信息變得跟一幀又一幀的動畫一樣低級、簡單、緩慢,使巫辭可以輕易分析自己應該做出的最優行為。

他病態而蒼白的皮膚像電腦主機被傳遞熱度而同化的金屬外殼,在這些血液流淌過載的途中微微發燙,整個人變得興奮、理性,就好像,一個一直帶著鐐銬的囚徒終於衝破困住他的牢籠,在萬米高空間的鋼絲上起舞,在刀刃構成的山峰間騰旋,雖然危險,但卻痛快,卻酣暢!

對麵的警察真的接下了他的引導,這給了他極大的鼓舞,他已然清晰明了,自己完全能遊刃有餘地讓這場戲劇表演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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