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是特警們最常在一般人眼睛裡看到的情緒。
杜博川心下一涼,但他並沒有因此就對小女孩變了態度。他隻是唇角的笑容淡了點。
“哥哥要工作去啦!”
“嗯!哥哥拜拜!”
小女孩很懂事地朝著杜博川揮手。
杜博川則對女孩媽媽道:“您可以走慢一點。”
婦女明顯不願意和杜博川說話,她冷著一張臉,隻是勉強點了點頭。
杜博川還想多解釋一句“附近有巡邏,都很安全的”,天知道下一瞬他就被人從這對母女的麵前推開了。
“你在做什麼!?”
上前推開杜博川的是一名民警,他怒瞪著杜博川,仿佛杜博川是個在糾纏婦女的搭訕男。
杜博川被推得後退幾步,差點兒沒撞到旁邊的垃圾箱。這羅成可忍不了,他把巡邏小車往旁一停,立刻跳下車來。
“我才要問你在對我隊友乾什麼!”
眼見羅成就要和民警起衝突,杜博川連忙把羅成往小車的方向拉。一邊拉還一邊說:“算啦算啦,是我先不對的!”
“啊!?”
羅成有些生氣了:杜博川明明是去幫人的,那民警怎麼能把他當壞人一樣看呢?杜博川自己孬不生氣,但他憑什麼不許自己生氣。
杜博川一腳電門,讓小車開動起來。他還有心思從後視鏡裡對著羅成笑:“我和鄭雷他們一起巡邏時被人家瞧見過。那時鄭雷他們開我玩笑,說我這個孬樣一輩子也不會有女朋友,讓我當街搭訕路過的女孩兒。我怕鄭雷他們對我動手,就去騷擾人路過的女孩兒了。”
“今天這事兒不過是一報還一報。我先做了壞事兒,不能要求彆人還能不戴有色眼鏡地看我。”
杜博川說得坦然,他的這種坦然反倒讓羅成沒了火氣。
鼻孔裡哼唧幾聲,羅成坐回杜博川的身邊。
“你小子變了啊。”
“啊?”
杜博川不明所以。他呆滯兩秒才騰出一隻手撓撓臉頰,然後說:“可能是因為這兩個月我一直跟著雲馳他們鍛煉吧。身體變強健了,人好像也能多一點勇氣。”
勇氣?杜博川多的僅僅是勇氣嗎?
羅成不想對著杜博川大誇特誇,但他很清楚,杜博川比之過去,多出的可不隻是一點點的勇氣。
換作是過去的杜博川,他一定會先躲去角落裡怨天尤人幾小時,這才失落、自卑又沮喪地冒出來散發令人不想靠近的負麵氣場。
可今天的杜博川……他第一次主動向他提出要去做些什麼。他在做了些什麼、但被人否定後也沒有陷入抑鬱和無意義地自我厭惡。
他身上有了他與他同事年也從沒見過的坦然,而這坦然的背後,是一種寬和的堅毅,一種不會被人輕易動搖、打倒的韌勁。
“你小子果然變了。”
“?”
不明白羅成乾嘛一樣的話說兩遍,杜博川隻莫名其妙一陣就不再糾結於這件事情。
葉棠帶著雲馳、梁一鳴還有林景暉消失在杜博川麵前後,杜博川感到了難過。
這不是因為他覺得葉棠帶了另外人而不帶他是一種排擠,而是他為自己幫不上葉棠更多而感到沮喪。
但沮喪又有什麼用呢?
沮喪就能讓陳sir也帶上他嗎?沮喪就能改變他幫不上忙的現狀嗎?
不,都不能。
所以他沮喪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說這兩個月他在陳sir那裡學到了什麼,那一定是:不要去糾結無意義的東西。與其去自卑、去痛苦,不如去找找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能做的,能幫上忙的。
誠然現在的他還很弱,能治療的也就一些擦傷、碰傷。可他在是特殊能力者之前,先是一名特警,先是一個人。
他作為特警、作為人類,一定還有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巡邏也好,執勤也罷。他都會去做……不,是他想去做!他不想永遠停留在一事無成的昨天,他想要從無能無為的今天衝出去,衝向或許能做到什麼的明天!
“陳sir……”
“嗯?你剛才說什麼?”
羅成沒聽清杜博川呢喃了一句什麼,杜博川隻是笑著搖頭,說:“沒什麼。”
陳sir,請給我一個以後能幫上你的機會。
請……平平安安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