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五十七分, 葉棠雙手背在身後,站在禮賓館天台的角落裡。
晚宴還沒有正式開始,但各國大使以及相關官員都已經各攜男伴、女伴往國宴會場移動。
江開宇遠遠地看見了葉棠, 立刻就想上前來問葉棠情況如何。他的女伴卻是沒放他走。
江開宇的女友比他大幾歲,兩人等江開宇都二十五了才完婚。後來江開宇的妻子因癌症病逝, 江開宇在工作和女兒之間兩頭忙碌, 也就沒找什麼後妻。
如今江開宇的女兒已經成年,大學裡學的是外交學、國際金融學, 還有幾門外語。她的目標是以後成為外交官, 也因此今天這場合小姑娘無論如何都想來見學。
被女兒一通軟磨硬泡,怎麼也無法打消女兒念頭的江開宇最後還是不忍父女二十幾年的親情破碎, 妥協了。他今晚的女伴正是他的女兒。
女兒一看葉棠的外貌就不喜歡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白瘦幼。想到這個白瘦幼可能會登堂入室走進她家變成她後媽, 她更是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豎起全身的毛朝著葉棠哈氣。
葉棠一點兒也不在意江開宇女兒身上散發出的敵意。她打了個手勢告訴江開宇一切正常,讓江開宇放下心來, 隨後就繼續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了。
“你就是陳莎莉陳督察吧?怎麼樣?來就著煙火秀喝上一杯?”
明豔的紅裙在夜風中卷過紅毯,葉棠側過頭來就看到一名嘴角有著陳舊傷痕的女性拿著兩杯馬提尼向她走來。
葉棠和女性沒有打過照麵, 但想要她不認出這豔光四射的美人,還真是沒那個可能。
“晚上好,容將軍。”
葉棠向著容亞婕微微鞠躬。她沒行軍禮是因為容亞婕也沒穿軍裝。
這種“非正式”的場合裡, 過於正式地行禮反而是一種失禮。
容亞婕把其中一杯馬提尼遞給葉棠,葉棠接下了,卻沒喝:“抱歉,我還在執勤。”
容亞婕的輕笑像是羽毛, 在夜色裡輕輕漂浮,然後順著人的皮膚勾勒出蜿蜒而微癢的線條。
“你比我想象得要古板。”
容亞婕眯起眼睛來,她的眼眸倒映著遠處如繁星灑落般的燈光。
那是無數個平凡的家庭在夜色中的模樣。
“哎呀,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說我不夠識時務?”
“嗯,你明白就好。”
葉棠笑了,她麵前的容亞婕也是一笑。
兩個謎語人在這一刻,非常默契地變了臉色。
“陳督察,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容將軍,我說了我還在執勤,請您不要逼我。”
有好奇的視線朝著這邊打量,江開宇也忍不住將目光投向葉棠與容亞婕。
“逼你?我隻是聽說你能力出眾,想請你喝杯酒罷了。”
“您這不就是在逼我?”
葉棠和容亞婕的對話很沒有營養,但隻是幾句話的功夫眾人就明白了她們在爭執什麼:容亞婕想要招攬葉棠這個向導,因此以酒為引。葉棠卻好像對容亞婕很不感冒,兩人忽然就口角起來。
在場所有的來賓,除了江開宇沒有人對葉棠反感容亞婕這件事抱有疑問——女人嫉妒討厭比自己更美的女人,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更何況這會兒她們一個光鮮亮麗穿著價值不菲的高定裙子,一個多半是忙碌了一天,這會兒還得穿著平平無奇的特警製服站在一邊警戒周圍。
小小的口角因為晚宴正式開始的訊號而中斷。
葉棠像是受了莫大的恥辱,不敢摔了手裡的馬提尼,卻是把就被放到一邊快步地退了場。
江開宇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油鍋裡被煎過。
他不是把葉棠和容亞婕之間的迷你小劇場當了真,他是胃疼地感覺到這兩個女人達成了某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