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多半不是這個玉華上界的人。”
第一次在人前談起自己早亡的母親, 宇文敬帶著一些惆悵,還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的躊躇。
“我不知道他來自於哪個世界, 但我知道,她和聚榮仙朝的那些大能一樣,都來自玉華上界以外的世界。”
宇文敬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
這是一本頗有些年代感的冊子,封麵微微泛黃,上麵有些清晰可見的法陣紋路,最重要的是, 封麵上用簡體中文寫著三個大字:日記本
在看到這本日記本的那一刻,葉棠腦海裡閃過一句名台詞:“正經人誰寫日記呢?”
確實, 現代人已經很少有寫日記的習慣了。畢竟不少家長都是掌控欲的化身, 在家裡他們給兒女的房間裡安上無死角監控, 隨時查崗。兒女去學校上學, 他們又要求學校裝實時監控, 以便自己隨時檢查兒女上課時的表現、課間與哪個同學玩到一起。
要是知道兒女有寫日記的習慣,便是兒女的日記本已經被她們用鎖鎖進抽屜、箱子裡, 父母也能把抽屜撬開、把箱子砸開,然後如無其事地翻閱孩子的隱私。等孩子生了氣, 他們便在孩子的麵前大喇喇地表示我看你日記怎麼了?我生了你,我養了你,你的什麼不是我給的, 你憑什麼瞞著我呢?
萬一控製欲的化身們再在兒女的日記上看到一些討厭父母、討厭家庭、討厭學校和學習的話……那可完蛋了。控製欲的化身瞬間就能爆-炸。此後等待著孩子的不是口誅筆伐就是陰陽怪氣。且這種口誅筆伐、陰陽怪氣不是一時的,往往是一輩子的。
在如此環境中成長,當年的孩子們自然學會了把事情悶在心底好不留“罪證”。於是乎寫日記的人似乎隻存在於恐怖懸疑的電視劇、電影、小說以及遊戲裡。
而日記也進化成了FLAG的一種。可以說哪裡有日記,哪裡就有命案。
這會兒宇文敬尚在解除著日記本上的神念封印,葉棠已然開口:“你母親是被人……是被你父親害死的?”
心臟猛然一跳, 正好解開封印的宇文敬眼帶複雜地把日記遞給了葉棠。
“……我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宇文敬這句話便是在問葉棠,她允許他了解多少?
接過日記本的葉棠微微一笑,指尖掐了個速讀的訣。於是這本日記裡的內容原封不動地進入了葉棠的腦海裡。
玉華上界的文字不是簡繁中文。也不是更早的篆文、甲骨文。玉華上界的文字更像是象形文字往另一個方向發展的結果。宇文敬母親的母語、也就是簡體中文在這裡和密碼沒有區彆。也因此她敢大膽地寫下日記,並用日記記錄她在修仙世界的遭遇。
簡單的來講,宇文敬的母親在穿越前是位學者。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在研究為什麼玉華上界會被穿成篩子。
因為前置條件不全,她得不出具體的結論,但根據她的推測來說,她認為玉華上界之所以有那麼多的穿越者、重生者,是因為七條靈脈的緣故。
事實上在靈脈的彙聚之處、也就是聚榮仙朝,穿越重生者的數量異常之高。而這些穿越的、重生的“氣運之子”,也為聚榮仙朝還有玉華上界帶來了空前的繁榮。
現在的玉華上界不僅有類似於手機,可以互相通話、傳送的訊息、看直播的“玉簡”,國家體製也類似於結合了聯邦製的分封製。
宇文敬的母親並不知道注視者的存在。因此她考慮事情的角度和葉棠有所區彆。
在她看來,玉華上界本身就是個“活物”,靈脈就是這個玉華上界的“意誌”。
靈脈呼喚著穿越者、重生者,也就是氣運之子們。它希望氣運之子們為這個玉華上界帶來更多的繁榮。
這種假說如同醍醐灌頂,讓葉棠瞬間想到了什麼。
“其實這也不難推斷。”
葉棠把日記本還給宇文敬。
“你父親想要你性命的傳聞,不是單純地望風捕影吧?之前我不確定這其中是否有你的手筆,但現在我確定了,那就是你想製造的效果。”
不再自稱“妾身”,也不再稱呼宇文敬為“公子”,這會兒的葉棠不是在以“媚姨”的身份和宇文敬說話。
事實上在宇文敬把他母親的日記本遞給她時,她和他就達成了一種默契。
宇文敬母親用簡體中文寫日記,這也就是說玉華上界的土著看不懂簡體中文。反推回來,能看懂簡體中文的,大概率就不是玉華上界的土著。
宇文敬把母親的日記本遞給葉棠的這個動作,本身就包含了一種確認她身份的探尋。而葉棠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但葉棠還是把日記本接了過去,並且明顯是看懂且看完了日記。
換而言之,葉棠默許了宇文敬的刺探,她痛快地承認了宇文敬試圖向她確認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