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西羅愉快地做出了決定,然後拍拍屁股起身,雙腿曲起,用力在自己的身體上蹦噠了兩下。
跟隻兔子似的。
按照聖西羅的設想,他應該和從前一樣,隻需要一個動作,甚至一個念頭,就可以從聖西羅球場穿越到自己的另一部分身軀——米蘭內洛處。
隻可惜,他接連蹦噠了幾下,除了讓飛起的水花濺濕了自己的褲子以外,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聖西羅不死心地倒立過來,又拿手掌拍打了幾下草皮。
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把自己折騰得與落湯雞仿佛之後,聖西羅終於不得不承認了一個悲慘的事實——莫名其妙變成人之後,他失去了至少一部分作為球隊的能力。
比如,可以輕而易舉地在自己身軀的不同部分裡穿行。
聖西羅沮喪地低下了頭,並且泄憤似的又往草坪上狠狠跺了兩腳——這兩腳,踹的是把他一個頭槌頂到人類世界的梅阿查。
好在,聖西羅很快就想開了——就算不能隨心所欲地穿越了,他至少還認路嘛!
沒有人——至少沒有球場——會不認識自己的身體部位,至少聖西羅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辨認出米蘭內洛所在的方位。
六公裡而已,老子腿著去唄!
聖西羅雄赳赳氣昂昂地踏上了征程。
他不懂得人類社會的交通規則,於是一路都堅定不移地走著大道,哪怕頻頻看著人類拉開門上了那種好像叫作“車”的交通工具,也並無絲毫動搖。
一路上,聖西羅不知吃了多少次的汽車鳴笛,還被濺了一身的汙水。
等到聖西羅終於走到了米蘭內洛,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他整個人都濕透了,濕漉漉的紅色長發緊緊貼在頭皮上,仿佛一隻淒慘的落湯雞。
幸好,米蘭內洛迎接了聖西羅,或者說,迎接了自己。
完全沒有人操縱的情況下,米蘭內洛的大門打開,狼狽不堪卻無損美貌的少年信步走入。
又有低低的吟唱從風中傳來,仿佛在迎接王者歸來。
米蘭內洛的保安看得呆了,就連原本打到一半的哈欠都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好懸沒有把人噎出毛病來。
不過,在反應過來之後,米蘭內洛的安保人員立刻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你是誰?”
“乾什麼的?”
“為什麼要從車道走??”
兩位膀大腰圓的保安揮舞著警棍衝了過來,虎視眈眈地瞪著聖西羅。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等到安保人員真正衝到這個素未謀麵的少年身前,揮舞的警棍忽然就砸不下來了。
兩位保安彼此看了一眼,訥訥著說不出話來。
恰在此時,聖西羅開口了。
“我是聖西羅。”
“現在……暫時是AC米蘭U20梯隊的球員。”
聖西羅???
米蘭內洛的兩位安保人員麵麵相覷。
作為米蘭的工作人員,也是AC米蘭球迷,倒不是說他們覺得“聖西羅”這個名字不好聽。
主要是……真有人叫這個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誰家好人家孩子叫作“聖”啊?而且還跟米蘭主場一個名兒。
最關鍵的是,兩位保安可以發誓,但凡任何一級梯隊裡真有一個叫作“聖西羅”的球員,他們絕對記得比主教練還要清楚。
兩位保安對視了一眼,猶豫著走上前。
“我們好像沒見過你。”
“請出示一下你的出入證件。”
聖西羅歪了歪腦袋,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一個不甚熟練的、還帶了幾分稚嫩的微笑。
“亞曆山大,弗蘭克,你們沒見過我嗎?”
“可是,我一直都在AC米蘭的呀?”
“都有……一百多年了……”
在AC米蘭俱樂部的範圍內,沒有人能夠抗拒俱樂部意誌的影響。
最後一句話飄散在了風中,但是安保人員聞言,麵上疑惑的神色慢慢消散了。
“是的,你叫聖西羅,是U20的球員。”
“是我們記錯了。”
紅發黑眸的少年點了點頭,把雙手支在腦後,光明正大地走進了米蘭內洛的大門。
或者說,自己的大門。
他回家了。
或者說,他從未離開過。
聖西羅被梅阿查一個頭槌頂到了現實世界的時候,正是深夜。
可他花了一段時間適應自己的新身體,又徒步六公裡走到了米蘭內洛,折騰了兩三個小時。
此時,已是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