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斂糾正之前,賀笙說話其實很不清晰,發音十分不標準,紀斂提了數次後,他努力糾正自己的發音,才有了現在的效果,隻是他本就比同齡人開口要慢,糾正發音影響的是說話速度,好在,紀斂沒有生氣他說話慢,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小孩眨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膽怯又期盼地看著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樣觸動了紀斂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在沒有遇見倉鼠點點之前,紀斂覺得‘自己淋過雨,總想給彆人撐把傘’的行為非常可笑,在被倉鼠點點溫暖過後,紀斂沒有變得跟紀家人一樣冷漠無情。
他想給這個跟他一樣遭遇的可憐小孩一點溫暖,為了填補自己空洞的內心,也為了讓自己在這個世界平安生存下去。
按照原劇情,如果他繼續對賀笙惡言相向,他遲早都會走原主的結局。
這個世界沒有災難,沒有饑餓,他不想浪費好不容易擁有的第二次生命的機會。
紀斂坐起身,點了下頭,他沒有開口,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讓小孩眼裡浮起些微亮光,紀斂的心更加柔軟。
賀笙急忙抓起床頭櫃上的牛奶,距離牛奶加熱到紀斂睡醒沒有過去太長時間,房間開著暖氣,不足以讓牛奶快速冷卻,賀笙被杯壁燙到了掌心,杯子從手中脫落,杯中的牛奶全部灑在了床單上。
賀笙茫然地盯著洇濕一片的藍色床單,慌得眼眶迅速發紅,眼淚剛滑過下眼瞼,就被人擦去了。
賀笙仰起小腦袋,無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疼嗎?”紀斂截斷了賀笙剩下的道歉與解釋,抓起賀笙的手,雪白的掌心被殷紅取代,一看便知被燙到了,賀笙才三歲半,是怎麼忍住不叫出來呢?
賀笙將下嘴唇咬得發白,他在猶豫要不要跟紀斂說實話。
他如果喊疼的話,小爸會不會覺得他很多事?
紀斂下床,在賀笙麵前蹲下,捧住賀笙發紅的掌心吹了幾口冷氣,溫聲道:“疼就說出來。”
賀笙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下睫毛粘在眼瞼上,不斷湧出的淚水還是侵襲了他的臉頰,緊咬的下唇因為忍受不住強烈的酸澀感終於鬆開。
紀斂:“寶寶,你不說的話,我不知道你有多難受,你得說出來,明白的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麼幫你處理。”
“疼。”賀笙小鼻子一皺,話一出口,委屈和疼痛就再也壓抑不住,他小聲啜泣著,小腦袋耷拉,下意識想往紀斂身上靠,隻是內心還沒鬆動,他依舊不敢碰觸紀斂。
紀斂將賀笙抱了起來,恢複體力再去抱賀笙,沒有昨晚那般吃力。
賀笙呆愣愣地任由紀斂擺布,後腦勺被紀斂按住,臉頰貼在了紀斂的肩膀上,隔著厚厚的睡衣布料,感覺不到紀斂的體溫,可他直覺那一定非常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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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笙站在洗菜池的小板凳上,燙到的右手被清水澆著,眼睛仿佛粘在了紀斂身上,紀斂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他的關注。
紀斂翻箱倒櫃,在冰箱的角落裡找到了一些冰塊,他用嶄新的抹布將冰塊包住,抓過賀笙的手,將冰塊放在賀笙的掌心,剛一放上去,賀笙下意識抖了下手臂。
“冰?”紀斂問。
賀笙小臉漲紅,使勁搖了搖頭。
紀斂抬眸,語氣不帶強勢,卻不容抗拒:“說實話。”
賀笙連忙點了下頭。
紀斂蹙眉沉思,不管是大傷小傷,他都能忍就忍,他想讓賀笙放下對他的防備,而賀笙真的願意吐露心聲後,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我、我……”賀笙看出紀斂的為難,想要收回自己的答案,紀斂突然抓起他的手,將他冰涼的掌心貼在了自己臉頰上。
這點熱源不足以化解賀笙掌心的冰冷,卻讓賀笙紅了整張臉。
紀斂問:“寶寶,這樣會好點嗎?”
這是紀斂短期內能想到的最簡單直白的方法,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幫賀笙解決冷的問題。
賀笙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點點小腦袋。
紀斂再次拿冰塊捂了會賀笙的掌心,又將變得冰冷的掌心貼回自己另一邊臉上,反複多次,賀笙燙得不嚴重,這一會已經沒那麼紅了。
“你剛才想說什麼?”
賀笙鼓足勇氣小聲道:“我、我還是有點疼……”
一張小臉紅撲撲,低垂的額發擋住了他的眼睛,因此,紀斂沒看到小家夥眼中的心虛。
他說謊了。
可是,隻要他說疼,小爸就會安慰他,還會叫他寶寶。
他說一次謊應該沒關係的吧?
他以後一定會做很多好事彌補這一次謊言的。
他一定會當個好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