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笙:“……”
【噗,我該誇桃子妹妹,你還知道把雞蛋分成一小半喂給賀點點嗎?這份貼心也是很難能可貴呢,要是你喂雞蛋不要那麼粗暴就更好了。】
【姐姐喂弟弟吃飯的畫麵溫馨吧?誰能想到,這都是為了不讓紀斂擔心呢。】
【桃子妹妹這是徹底被紀斂迷了眼了。】
許桃和賀笙的動靜太大,坐在對麵的談未亦想不注意都難,他停止了跟周徊的暗中較勁,看著碗裡隻剩下一顆的雞蛋,內心複雜,他抬起頭看向紀斂。
紀斂正在剝許桃送給他的雞蛋,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悅,一口咬下半個雞蛋卻不覺得粗魯,左腮被撐起,空蕩蕩的右頰對比明顯,嘴角那顆平時藏得很好的梨渦也非常明顯。
吃東西時的紀斂周身漾著肉眼可見的幸福感,讓人情不自禁就被感染,目光不肯從他臉上挪開。
談未亦抓起最後一個雞蛋,緩慢靠近紀斂。
紀斂吃飯的時候很專心,除非太吵或者是彆人夾走了他早就盯上的菜,不然沒什麼能打擾到紀斂,這是他跟紀斂吃飯時觀察到的。
談未亦的靠近沒能引起紀斂注意,談未亦在桌邊傻傻站著,無視掉談定康投來的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等到紀斂將雞蛋完全咽下後,他才扯了扯紀斂的袖子。
“怎麼了?”紀斂話音剛落,麵前就伸過來一隻手,比他小了一倍的小手裡還放著一顆雞蛋。
談未亦:“小斂哥哥,給、給你。”
紀斂:“?”
“我吃過雞蛋了,”紀斂說完,又重點強調,“還吃了兩個。”
談未亦像是沒聽到,還是舉著手,執意要等紀斂拿到才肯放手。
“這、這麼一點怎麼可能吃的飽呀,不吃飽的話,下午玩遊戲都沒力氣了。”這是紀斂剛才對許桃說過的話,被他聽了學了去,他連賀笙的結巴都學了去,麵對紀斂時,總是緊張的。
紀斂:“我已經吃飽了,你吃吧。”
談未亦一副‘你在騙小孩’的表情,語氣肯定:“這麼一點哪夠你吃呀。”
紀斂:“……”在你眼裡的我是這幅形象嗎?
【哈哈哈哈談寶寶你就是這麼想你小斂哥哥的嗎?】
【到底誰才是小孩啊,這群小蘿卜們怎麼都想著給紀斂投喂呀?】
【可能這就是他們寵愛紀斂的方式吧。】
【我現在很在意一點,紀斂早上吃了兩個雞蛋,剛才又吃了兩個,現在再吃一個,吃那麼多蛋黃真的沒事嗎?】
【隻能慶幸,周徊沒給紀斂送雞蛋,那就真的要出問題了。】
【連談未亦都知道紀斂很能吃了,想問問導演和那位工作人員,你們就看不出來嗎?上午那件事不給個說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不要想著敷衍了事。】
一直舉著手,談未亦漸漸撐不住了,他機靈地換了隻手,還是高舉著手臂,執拗地等著紀斂拿走他的雞蛋。
談未亦在煎熬著,紀斂同樣也在煎熬著。
誰會放棄唾手可得的食物呢?
談未亦這簡直就是在逼他犯罪!
放在桌下的手不知道抖了好幾下,如果周圍沒人沒攝像機,他早就在談未亦遞過來的時候就接受了。
一大一小僵持著,老父親談定康看不下去了,上趕著當舔狗都當不好,他決定幫自家兒子一把。
“小斂,他想給你,你就拿著吧。”
紀斂沒有發現談定康對他的稱呼改變了,談定康這麼一說,他也沒再客氣,接過雞蛋:“謝謝。”
談未亦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仍眼巴巴地盯著紀斂瞧。
紀斂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臉上有東西嗎?”
談未亦搖搖頭,嘴巴輕輕一抿,耳朵愈來愈紅。
他不好意思說。
小斂哥哥剛才都叫許桃桃子了,為什麼不叫他的名字呀?
是不是他的大名讀起來乾巴巴的太繞口了?
他可以允許小斂哥哥叫他的小名的。
小孩站在他旁邊,不說話隻看著他,紀斂沒辦法無視小孩熾熱的眼神,他直覺談未亦有話跟他說,可等了半天,小孩都沒開口。
這是什麼意思?
紀斂看了眼手裡的雞蛋,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將雞蛋敲碎剝殼,分了一半給談未亦。
談未亦:“……”
談未亦小嘴一癟,眉眼和肩膀一齊耷拉下來,轉身跑走了,背影可見的落寞。
紀斂:“???”
談定康覺得好笑,雖然猜不出來談未亦心裡在想什麼,但知道一點,這心思細膩又敏感的小孩絕對在鬨彆扭。
“不用理他,臭毛病又犯了。”談定康伸手在紀斂眼前打了個響指,指了指紀斂手裡的雞蛋,“快吃吧,等會真被吹冷了。”
“哦。”談未亦他爸都準許了,紀斂這下更加沒了負擔,咬下去的時候,眉眼都帶著笑,手肘擦過桌麵,不小心推落了雞蛋殼,雞蛋殼掉在地上,一部分灑在了身邊的紀晚腿上。
“抱歉。”紀斂嘴裡被雞蛋塞滿,說得含糊。
他趕緊捂住嘴,下意識往紀晚腿上伸去,在觸碰到的前一秒停住了手,看向紀晚,再次說了聲“抱歉”。
“沒關係。”紀晚抓起雞蛋殼扔到了桌上,衝紀斂淡淡一笑。
紀斂眨了眨眼,出於禮貌,對紀晚回以一笑,迅速轉過了頭。
他沒注意,紀晚的視線還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四個大人坐一桌,談定康和許嘉年先占了並排的兩個位置,紀晚隻能坐在紀斂身邊。
除了遊泳池那次,紀晚還沒跟紀斂挨得那麼近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緊張,吃飯的時候比昨天安靜了不少。
談定康和許嘉年有說有笑,紀斂隻顧著埋頭吃自己的,氣氛倒沒他想得那麼尷尬。
從昨天下午,紀斂在泳池裡拉了他一把後,他的注意力總忍不住落在紀斂身上。
越深入觀察,紀斂給他的觀感逐漸從零突破了兩位數。
他跟紀斂同年同月同日生,兩人同歲,嚴格點來算,紀斂比他晚出生了幾秒鐘。
可他感覺,紀斂比他小了很多歲。
紀斂吃飯的時候很幼稚。
不應該說幼稚。
紀斂給他的感覺很乖。
這個詞用在同輩身上或許不太合適,但他止不住的就想這樣想。
尤其是,紀斂眨著那雙無辜的眼睛對他說著抱歉時,那份乖巧瞬間就擴大了幾倍。
這種感覺,是在他那個異父異母的弟弟身上感覺不到的。
也因為這些觀察,他明白了那些小孩會主動親近紀斂的原因。
紀斂似乎天生就有種吸引人靠近的力量。
紀晚這樣想著,下意識往周徊那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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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後,眾人又在寺廟裡坐了會,外麵放晴了,也是時候下山了。
紀晚跟周徊走在最後,周徊是所有小孩裡年紀最大,最乖巧懂事的,也是最老沉的。
昨天不是紀晚和周徊第一次見麵,周徊的父親是紀晚的恩人,紀晚跟周徊從很早之前就見過。
他跟周徊的父親因為某些原因領了證,他需要周徊父親的幫助才能在這個圈裡生存。
因此,他不僅要討好周徊父親,還要取得周徊的喜歡。
一開始,紀晚的確是帶著目的接近周徊的。
相處了那麼久,紀晚能確定,他對周徊好是不摻雜目的的,他想讓小孩喜歡他,但周徊對他總是客客氣氣的,如果沒看到周徊和那群小孩嬉鬨的樣子,他會一直堅定認為,周徊就是天生少年老成。
周徊原來一直將稚氣好好掩藏著,原來他從未撬開過小孩的心門。
“中午吃飽了嗎?”下山的路不好走,紀晚牽著周徊的手,周徊沒有拒絕他的靠近。
如果在平地上,小孩一定會拒絕他的攙扶,他也能想到小孩會怎麼說——
紀晚哥哥,我可以自己走的,謝謝你。
“吃飽了。”小孩用著和平時一樣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話,完全不見昨天瘋過頭的模樣。
紀晚笑著碰了碰小孩鼓起來的上衣口袋:“這兩個雞蛋是要留到晚上再吃嗎?”
秘密被發現了,周徊沒有一絲慌亂,平靜回答:“我不是留給自己吃的。”
紀晚的笑容未減,將觀察到並且確定的答案說了出來:“是想送給紀斂嗎?我可以幫你送給他。”
那幾個小孩給紀斂送了雞蛋後,紀晚就注意到周徊頻頻朝紀斂投來的眼神,雞蛋被周徊捏在手裡來回摩擦。
想給紀斂送雞蛋,但因為膽怯一直躊躇不前。
被紀晚戳穿了,周徊沒有惱羞成怒,他第一時間就是觀察紀晚的表情,沒有想象中的難過,也沒有憤怒,紀晚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好像沒什麼事情能夠牽動他的情緒。
周徊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你喜歡紀斂,對嗎?”紀晚捏了捏小孩的手,直接將小孩的心思戳破了。
周徊的耳朵瞬間就紅了,他還是木著臉,被紀晚握著的手緩緩收緊,低低“嗯”了聲,算是承認了。
他嘴唇上下碰撞,明顯還有話沒說完,猶豫了會,再開口時卻換回了上一個話題:“我是想給紀斂哥哥一個雞蛋的。”
紀晚笑著伸出手:“那給我吧,我幫你送。”
周徊拿出口袋裡藏了很久的兩枚雞蛋,乖乖交到紀晚的手裡。
“一個給紀斂哥哥,還有一個……”他吞吞吐吐,雙手緊張地攥成拳頭。
“還有一個是給紀晚哥哥你的。”
紀晚詫異。
因為不自在,小孩的視線落在他身後的石壁上,殊不知,通紅的耳朵早就把小孩出賣了。
他不止是想給紀斂送雞蛋,還想送給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