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有人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倒呀……
她狠狠地氣哭了。
五條悟在後麵,捂住肚子、笑得直打嗝。
霧枝子受不了了,衝著他怒目而視,下睫毛上還掛著淚水。
在青年眼中,雖然她已經非常凶狠地皺起眉毛了,但看上去還是奶凶奶凶的就是了。
“並不是在笑媽媽啦。”
全然不理解咒靈正在經曆怎樣的心路曆程,人類最強一麵解釋著,一麵揉掉眼角泛出的淚花,
“隻是突然想到,小時候的我在媽媽麵前,也是這樣笨拙地學走路的吧,想到自己小時候會這麼蠢,就忍不住笑了。”
霧枝子愣住了,比起困惑五條悟的發言,她更無語對方對自己的稱呼。
幾乎都要認不出“媽媽”這個詞了啊,此刻隻有把她的真名改成“媽媽”……也許才能緩解她心裡的生草速度。
……
說完,五條悟卻忽而沉默了。
他走上前來。盯著咒靈的眼睛。
“……說起來,媽媽也聽不懂我說話了吧。”
……
兩人對視幾息,青年的藍色眼瞳閃動著寂寞的輝光。
他什麼話也沒說,卻好像什麼話都說了。
他們仿佛真的認識了很久很久,然而她卻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徒留五條悟一個人站在原地長大。
俊美青年妥協般歎了口氣。
片刻後,抬起頭時,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他的眼中又恢複了神采。
五條悟伸出了手,重新牽起了咒靈的手,帶著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二十多年過去了,過去跟你的事情,我好像都記不太清楚了……”
「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啊……」咒靈在心裡默默吐槽,借助他的力量站直了身體。
五條悟抬步往後,低垂的眼瞳中仿佛有星河在脈脈流淌,他以手腕的力量牽引她、帶著她順著田埂緩慢向前。
他的聲音沒了之前令人聒噪的感覺,在涼爽的夏夜也顯得很安靜。
“媽媽也曾帶著我這樣學習走路吧。”
野草從他們身邊掠過,一隻青蛙從這邊田噗通一聲、跳到了另一邊水田裡。
路中,五條悟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田間小路,似乎是確定沒有什麼會絆倒人的碎石頭了,他又回過頭來。
星光落在青年輕輕搖晃的銀白碎發上,一切像是相機裡的慢鏡頭一般,也許在很多年後都會在記憶裡閃閃發光。
五條悟的嘴角帶著輕微的笑容,專心盯著兩人的腳尖。
“嗯嗯……就是這樣邁開腳步哦,咒靈的移動雖然跟人類不一樣,都是最開始都是保持平衡吧。”
跟每一次殺她時的笑容都不一樣。
那是他發自真心的溫柔。
“不用害怕,慢慢就會習慣的吧。”
依舊自顧自地這樣說道。
兩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月光無言晚照,池中若有倒影,必定像是人類和怪物之間怪異的舞蹈。
“現在隻是反過來換我教你而已,畢竟媽媽已經是咒靈了,完全跟人類的小嬰兒一樣,這也沒辦法。”
青年的腳步停住了。
蟬鳴聲停止了,夏夜死寂得可怕。
他抬起頭,在他的眼裡,倒映出了白發少女流淚的雙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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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咒靈的你也會有人類的情感嗎”。
說些這樣的話,五條悟重新抱起了她。
那猶如對待自己珍貴寶物的態度,令霧枝子眼淚流得更凶了。
他越表現得溫柔,咒靈就越感到恐怖。
明明她才是契約的主人,五條悟卻反客為主了。
但現在這局麵又的確是霧枝子自作自受,為了活著,她還不能說什麼,更不能趕五條悟走,隻能把流的淚往嘴巴裡咽。
——瑪奇瑪並不是誰都能當的,狗也不是誰都能養的。
抱著這種慘痛的覺悟,白發少女在好大兒懷裡哭著睡著了。
她以為自己絕對不會睡得很好,但奇怪的是,霧枝子一個夢也沒做,還一覺睡到了天亮。
她都忘了自己上一次睡得這麼舒服是什麼時候了。
睡夢裡既溫暖又安心。
一覺醒來,刺眼的陽光落在榻榻米上,儼然是中午了,五條悟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而她則睡在白發青年懷裡,看周圍房間布置、仿佛是什麼農家樂旅館。
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霧枝子腦子仍舊嗡嗡的。
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任務完成的提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咒靈連忙進入模擬空間,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在解除契約的同時,又讓她能在五條悟手裡苟下一條命來。
不然這樣一直下去,她的心臟可真受不了……
「實時副本:不能打開的門
通關目標:避免死亡結局,逃出生天。(已達成)
獎勵結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