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猶可說也(1 / 2)

這個答案很危險。

森鷗外咽了咽口水,即使問出這個問題的佑果現在正坐在他的腿上,即使佑果被他擁抱著像是一隻沒有骨頭的貓咪,放在他臉上的手也如貓咪的肉墊一樣柔軟溫暖,但森鷗外在此時此刻依然感覺到一陣危險。

那雙貓一樣的黑瞳正眼角彎彎地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分毫不差,卻無端讓人覺得生冷。

危險的氣息像是電流一樣在他身上爬過,將他沉溺於此時飄忽的柔情中的腦神經驚醒,麵對危險的第六感像是電鑽一樣突突地往森鷗外的太陽穴裡鑽,拔出來時帶著淋漓的鮮血和碎肉。

森鷗外的後背不自覺沁出一片冷汗,這是身體在麵對危險時本能發出的預警,是無法避免的生理性活動,換做叢林中的血腥法則,在被這種危險的氣息籠罩的那一刻身體就要迅速地做出反應逃離。

但是叢林法則不適用於這鋼筋水泥建立的都市,森鷗外從心裡發出一聲哂笑:真是糟糕的問題。

如果說不想,那當然是假的。

森鷗外很清楚自己的野心,當一個安安分分的小醫生絕不是他的目標,為了實現夏目漱石的“三刻構想”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是必不可少的,但同樣很棘手的是,佑果這個首領做的太過出色,竟然叫森鷗外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突破口,隻好暫時安安分分的當一個私人醫生了。

而現在趁著森田和平井混戰的時刻,森鷗外這種權力動物自然而然地從中敏銳地嗅到了屬於自己的時機,他遊刃有餘地行走在森田和平井之間將兩個腦子不大靈光的蠢貨耍的團團轉,品嘗到權力滋味的森鷗外豈能不為此著迷?

他很想,很想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或許換句話來說,他天生就適合做這種工作。

這種隱秘的渴望被森鷗外很好地隱藏在溫文爾雅的皮相之下,但是佑果卻刺破了森鷗外的偽裝,一眼就看到了他掩藏在內心的真正渴望。

要怎麼回答?

森鷗外大腦轉的飛快。

這種局麵而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否認,畢竟哪有首領能夠忍受旁人覬覦自己的位置?可是理智讓森鷗外就要否認之時,他在這一瞬間又遲疑下來。

另一個想法又在撕扯:這是佑果想聽到的答案麼?

不一定吧?

森鷗外發覺自己分外冷靜起來,甚至有空餘時間去觀摩佑果的表情。

佑果仍舊笑眯眯地看著他,他那張臉太漂亮,真是讓人升不起什麼防備心,或許正是憑借著外表這個天生的優勢和人格魅力,佑果在港口黑手黨聲望極高,是極難攻克的銅牆鐵壁,正因如此,為了引出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他也不得不選擇用“重傷昏迷”這種方式來讓那些陰詭的東西找到機會來一個“趁他病要他命”。

要說謊麼?最穩定的,挑不出錯誤的回答應該是不想——或者說,我完全沒有那種念頭。

可森鷗外卻說不出口。

“森醫生怎麼不說話?”佑果忽然開

口,距離他問出那個問題到現在,也不過過了兩三秒。

他從森鷗外的環抱中掙開,腳輕輕地踏在地板上,佑果掂著腳抬手勾著森鷗外的脖頸將他拉的和自己近一些。

“是我的問題嚇到你了?”佑果露出一副歉疚的模樣,可嘴角仍是微微上揚的,“我的罪過,森醫生不用這麼害怕,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哪裡用得著這麼緊張?”

明明佑果是在道歉,聽起來卻那麼讓人不爽。

森鷗外不由得彎了彎嘴角,他卻不是被氣笑了,而是意識到能問出這個問題的佑果,是絕不會被區區一個答案激怒的。

“首領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森鷗外道:“如果我說一點也沒有這種想法,首領一定一點也不相信吧。”

佑果的目光停留在森鷗外的笑臉上,吊燈的光無法將森鷗外的整張臉照亮,在他微垂著頭看來時,被柔順的頭發遮擋住光線的半張臉在此刻顯出一種古怪陰鬱的氛圍。

佑果是極喜歡森鷗外這種斯文敗類的模樣的,誠然森鷗外當一位陽光溫柔的醫生時同樣很不錯,隻是看的久了未免會覺得無趣乏味,而此時朝佑果露出一點狡詐內在的森鷗外頓時激起佑果無限的渴望。

佑果心下琢磨一番,對森鷗外道:“人有野心是很正常的,就連森田那種人都想當首領,森醫生有這種想法有什麼奇怪的呢?”

佑果並不排斥這點,他已經提前和森鷗外表示過了,他不討厭有野心的人,隻討厭無能還硬要逞英雄的人罷了。

“首領你的話被彆的組織首領聽到,一定會覺得驚世駭俗。”森鷗外意味深長地說。

佑果卻不以為意,“那是他們自己沒本事。”

森鷗外對佑果這理所當然的發言已經接受良好,他淡淡笑了笑,又說:“那我還能呆在首領的身邊麼?”

佑果奇怪地看了眼森鷗外:“不在我這裡,你還準備去哪裡?”

森鷗外說:“我以為正常的做法,是把心懷不軌的人都解決掉。”

佑果點點頭:“是這樣沒錯,無能的人當然要解決掉。”說完,佑果話鋒一轉指向森鷗外:“但是森醫生你覺得自己是無能的人麼?”

森鷗外當然不是那種無能的人,這點從他的生平履曆上就可以看出。

“對於有用的人,我從來都是很寬容的。”佑果拍拍森鷗外的肩膀,“我相信森醫生一定能給我驚喜。”

佑果想要的驚喜是什麼?森鷗外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