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照潛行的身影,那道黑影從靈田方向來,直奔三層靈寵彆墅。
與此同時,毫無睡意的紅鈴也睜開了眼睛,準備夜探天衍宗,找出那暗藏之人。
她現在修為壓製到金丹境,並不敢放出神識查探,先前碰麵時,她察覺慕秋已經突破到金丹了,行動間更有幾分忌憚。
她下了樓,正要出門,忽然察覺門口多了一股陌生氣息。
什麼人?
她心頭一凜,收斂氣息藏在了門後。
另一邊,阿牛緩步靠近了小樓,白天他接到主子傳信,要他彆再耽擱,趕緊殺了白狼要緊。他一麵心寒於主子半點不在乎他的處境,那元嬰高手還不知藏在何處,一麵又不得不聽令行事,等長耕睡下後,摸黑來到小樓,意欲誅殺忘憂。
月色下,阿牛緩緩推開了靈寵彆墅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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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裡,慕秋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她入定前布下的結界消失了,淩亂的被褥堆在床上,被褥中間,躺著一個纖細的少年,少年長發披散,烏黑發絲間藏著一對毛絨絨的銀白狼耳,他渾身不著寸縷,隻有被子遮掩著重點部位,被子下露出一截筆直小腿,還有蓬鬆的狼尾巴。
這明顯的半妖特征讓慕秋驚訝,她記得狼崽明明擁有純粹的狼妖血脈,怎麼會是半妖?
當她將目光投向半妖臉上時,更是直接愣住了。
少年的五官生得極好看,唇紅齒白,睫毛濃密,眼尾藏著一顆小小的紅痣。
這熟悉無比的長相、這顆紅痣讓她目光一縮,頃刻間,劍已出鞘——
“忘憂!”
劍氣凜然,狼崽被驚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睫毛顫動,眼眸緩緩睜開,瞳孔是濃得幾欲吞噬黑暗的墨色,毫無疑問,這是一雙屬於魔族的眼睛。
可這雙以往總是帶著幾分狠戾凶殘的眼裡,此刻卻滿是迷茫,像是失去了親人的幼獸,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用腦袋蹭了蹭,開口是清潤的少年音,“唔,好困……”
全然沒把架在脖子上的劍當一回事。
慕秋一雙眉毛都擰起來了,眼前這狼妖有一張和她的宿敵,魔族少君忘憂一模一樣的臉,甚至生有魔瞳,可他卻保持著半妖形態,沒化形之前,血脈更是純粹的狼妖。
她跟魔族少君打生打死一百年,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半妖形態啊,他不是純粹的魔族麼?
莫非隻是長得像?
可這紅痣、魔瞳,都是魔族少君的特征,連名字都一樣,哪有這樣的巧合?
慕秋腦子裡亂成一團,試圖梳理清楚。
假設這狼妖就是魔族少君忘憂,他不知被誰追殺受了重傷,一路從魔界逃到靈界,期間不慎摔下山崖摔壞了腦子,激發了體內潛藏的狼妖血脈,於是變成了一隻妖力微弱的狼妖,被六道散人撿了回來……
這樣一想倒是說得通,不過魔族少君竟然有妖族血脈,這在魔界恐怕也是一樁秘聞吧!
不過這跟她無關,仙魔立場勢不兩立,往日宿敵就在麵前,且毫無反抗能力,殺,還是不殺?
她剛剛飛升仙界百年,還是個寂寂無名的小小靈仙,若她能殺了魔族少君,乃是大功一件,彆說靈仙第一大勢力聞仙宮,怕是仙帝統領的九霄殿都能有她一席之地,而且她和忘憂在戰場上互相傷過對方,宿敵照麵,殺了他本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是——
她劍下遲疑,隻因她覺得,如果忘憂有一天死在她手裡,那必然也是在仙魔戰場上,公平決勝,生死無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趁人之危,趁著他失憶時動手,實在是勝之不武。
畢竟他們之間是有立場之彆,並無私仇。
緩緩收回劍,縱然一時收斂了殺意,她的眉頭還是沒鬆開。
就算不殺他,這魔族少君留在身邊,終究是個隱藏的麻煩。
然而很快她就無暇思考了,少年臉上泛上薄紅,額頭冒出薄汗,無意識的蹭起了被子,“唔……好熱……”
這床本來就不大,兩人又隻隔著一層被子,她明顯察覺到對方被子下發生的變化。
偏偏少年還渾然不覺,雙手纏著她的手臂,隔著被子蹭蹭她。
慕秋整個人都不好了,誰能想到一朝下界,跟宿敵湊到一張床上,還碰上宿敵他發.情了!
忘憂似越來越難受,他發出無意識的低吟,連眼尾也染上了紅,那顆小痣更顯得旖旎生香。
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燙,像一塊炭火,額頭的汗也更密了。
這不對。
他這情況不像是發情,倒像是中了什麼藥。
慕秋猛然想起白天他吃下的那些丹藥,蜘蛛妖說那些丹藥不分種類,什麼藥性都有,恐怕其中就有這種藥。
她趕緊翻身下床,“你等著,我叫大夫來看看。”
衝出小院,倒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她正準備去找紅鈴來看看,就見小樓那邊傳來不同尋常的靈氣波動,似乎有人動起手來了。
慕秋神色一凜,趕緊衝了過去。
小樓外,阿牛和紅鈴戰至一處,一時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