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檸衝出餐廳的時候, 耳旁刷刷地過著風。
像是有什麼魔鬼在後麵追著他。
夜幕下,馬路邊。
黑色的轎車外,一道高挺的身影正沉靜地等待著。
麵對著成熟而沉穩的熟悉麵龐, 陸檸飛奔過去的瞬間不自覺地伸開手臂,撲進了他的懷裡,被緊緊地擁住。
還沒說一句話,就已經被周全地摟著帶進轎車後排。
陸檸埋在他的懷裡, 猛的嗅了兩下, 像是個小孩子鬨情緒般, 鼓著臉頰,不發一語地貼著他的胸膛蹭了蹭。
隨後, 有點膈的眼鏡被溫柔地取走。
陸檸剛才麵對陳放升時是畏懼害怕無措, 說要離職是一腔孤勇和激憤,現在卻隻剩下滿心滿腹的委屈和憋悶。
鼻尖有點泛酸, 更不願意抬頭了。
蔣明易寬大的手掌很柔和地從他的腦袋撫到後頸處,輕揉兩下:“我們先回家, 到家你跟我說怎麼回事。”
有司機在, 懷裡的少年會拘謹。
陸檸聽見這帶著溫度的沉穩的話語, 心裡安定下來, 手臂圈著他的腰,歪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越想越惡心。
陳放升, 哈全, 都死去吧!
車子很快抵達天彙壹號。
蔣明易攬著他下車。
陸檸一路都沒戴眼鏡,也不需要看路, 反正身旁的男人不會叫他摔著撞著,安全靠譜得比他自己還周全。
他就像是個迷路後被帶回家的小朋友,一路領進家門。
門剛合上, 暖意撲麵而來。
陸檸就更難受了,踢掉鞋子的時候,終於開腔咕噥:“今天本來是您出差回家,結果……”
挺高興的日子,卻搞成這樣。
他的語氣不自覺地低落下去。
蔣明易取了他的包放在櫃麵上,繼續攬著他進客廳,安慰道:“小陸,應該這樣想,還好我結束出差回家了,所以可以第一時間陪著你。”
陸檸癟癟嘴!
這話叫他的心理防線立刻被擊潰,恨不得撲上去撒潑。
他被攬著坐在沙發上,脫掉外套後,披上厚厚的毯子,再被全須全尾地抱住。
蔣明易道:“好了,現在隻有我們倆,小陸給我說說今晚的事情?”
陸檸任性,往沙發上一側躺,頭正枕在他腿上,臉埋進他的胸腹部,甕聲甕氣地將事情的每個細節都說清楚。
蔣明易的手掌就搭在他頭發上,慢慢地撫著,時不時回應一個肯定的“嗯”,沒有打斷他的敘述。
終於原原本本說完,陸檸忍不住問:“我直覺這個哈總是同性戀,其實我都沒有證據。您信我嗎?”
蔣明易彎腰用力抱了一下他:“小陸,我相信。”
“真的?”陸檸想起以前他也這樣回應過自己,但這次,他其實也有些不確定,畢竟事發突然,脫口而出地反問。
隨後,他才混亂且茫然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懷疑您,我就是……”
“我知道,小陸。”蔣明易道:“現在你需要有人毫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邊。”
陸檸猛的一怔,他都不敢這麼說出口的隱秘期待,蔣先生居然能明白。
沒等他反應過來,又聽見抱著自己的男人用格外篤定的語氣說,“小陸,我就是這個無條件站在你這邊的人。你願意相信我嗎?”
“您……我……”
陸檸這下是真的懵了。
從他胸懷間,抬起臉,有些無措和激動。
遇到的事情一點都不算什麼,反正他都已經極其敏銳地抵擋住了,可是此時此刻麵對蔣先生,他居然有點想哭。
被溫暖地想哭。
“嗯,我信。”陸檸伸開手臂抱住他的腰。
蔣明易揉著他的頭發和後頸,一下一下地安撫著:“你的反應很快,沒有陷入陳放升為你設置的陷阱裡,第一眼可以甄彆危險。不用懷疑自己的直覺,也不必覺得自己魯莽,知道嗎?”
“嗯!”陸檸吸了吸鼻尖,“我是正確的,我沒有做錯什麼。”
“是,你勇敢地維護了自己,這比什麼都重要。”
蔣明易再度抱緊他,“小陸,作為你的家人,不管是我或者你的媽媽,或者是爺爺,都會希望你能在麵對任何危急情況時,先自我保護。”
“嗯。”陸檸聽見他說媽媽和爺爺的時候,更加鼻酸,在他懷裡動了動,也儘所能地抱住他,輕聲道,“我是想保護我自己來的。”
也可能是一種本能欲望,壓根沒過腦子,就是感覺不能被陳放升牽著鼻子走。
這中間最讓他不舒服的是陳放升的態度,前一秒笑著後一秒眼放冷光,實在是滲人。
蔣明易道:“至於你和部門經理說要辭職,也不算是什麼衝動之下的決定。”
他剛才仔細聽下來,大概知道懷裡的少年最在意的是陰狠的陳放升。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當時他是如何像刺蝟一樣,本能地豎起所有刺試圖抵擋危險。
他溫聲道:“小陸,遇到這種老板,離職是明智之舉。”
陸檸不語,閉著眼睛,每次聽他喚自己“小陸”,心就會越加一分沉靜。
倒也不是真的要蔣先生給自己做主,他隻求有人堅定地維護自己,不要在這種時刻再來否定他就行。
陸檸猛的掙紮著坐起來,麵對著溫柔年長的男人,用力點了一下腦袋,圓圓的眼睛炯炯有神:“嗯!反正工作可以再找!對不對?我才沒有任何損失,有損失的是陳放升那個垃圾笑麵虎!”
“當然。”
蔣明易圈住他的肩膀把人再次帶進懷裡,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揉揉他的發尾,語氣放輕柔一些,“就是彆忘了,尋求新機會的時候考慮一下盛遠或者理正?”
陸檸順勢靠在他肩窩,盯著他雪白的襯衣領子,幼稚地蹭緊一點,感受下領子的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