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光看著司予,輕聲道:“司師妹,何謂麻煩?”
他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音,臉上的最後一絲笑意也終於消失了。
江半深這才終於察覺出什麼來。他看了看傻子司予,又看了看顧塵光,遲疑道:“顧師弟和師妹是舊識?”
司予看白癡一般看著江半深。她和顧塵光舊識得還不夠明顯嗎?這個傻子該不會以為顧塵光是因為與她一見如故,才專程來輔導她功課的吧?
顧塵光道:“自幼相識。”
江半深道:“怪不得。”
他以往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小師妹挺聰明,怎麼這時候竟然愚笨成這副模樣?看顧塵光神情,分明是把她當做親妹子一般看待了。可她卻一口一個“外人”“不該麻煩”等話語,關係撇得這般清。如此傷人心,也不怪顧塵光難過。
江半深清了清嗓子,試圖拯救一下顧塵光的憂傷:“顧師弟,師妹她也是怕踏靈淵危險,你會受傷。”
誰知顧塵光還沒答話,司予忙跳了出來,大聲道:“對呀,萬一顧師兄受傷了,我們得多自責。”
江半深:……
顧塵光道:“是我執意要去,如有意外,你們也不必自責。”他對司予道,“司師妹,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回去了。下午再來教你。”
說完,也不等二人回話,長袖一揮,落塵劍現於腳下,直接禦劍走了。
他速度極快,以至於司予的那一句“顧師兄你哪裡不舒服”卡在嗓子裡,愣是沒來得及說出口。
司予奇道:“顧師兄他怎麼了?他是不是生氣了?怎麼還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江半深深深地看了司予一眼,拎起兩隻水桶默默走了。
司予也沒糾結太久,她按照顧塵光方才的指點,將逍遙劍法練了幾遍,直練到日上中天,才丟掉竹竿往廚房走,聽聞五師兄今日去山下小溪中撈了新鮮肥美的鱖魚。
一進廚房,一個白色的小影子便風一般跳上她肩頭。
“吱吱吱吱吱吱吱!”
是空見。
有外人在
時,空見不飛也不說人話,是以大家都以為它是司予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小白貂。
司予聽得懂它的語言,知道它說的是“老子吃他一塊魚肉是看得起他!他竟敢趕老子走?”
接著,就看見五師兄伍方方舉著個擀麵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叉著腰告狀:“小師妹,你這隻小白貂,它把一盤子鱖魚全吃光了!”
司予:???
她揪著空見的後頸肉,將它提溜到眼前:“一塊魚肉?嗯?”
空見摸了摸,梗著脖子犟嘴道:“吱吱吱吱吱吱吱(老子口誤不行嗎)!”
“小師妹,有一條鱖魚是要拿去給師父的。”伍方方看起來快哭了,“現在再重新撈魚燒魚,也來不及了啊。師父他老人家的脾氣……”
司予:……
哦,那是有點棘手。
幾個師兄一合計,覺得今日這禍事的罪魁禍首乃是小師妹的小寵物,且原本小師妹抽到的簽子便是要哄師父開心,而這些日子師父閉關,小師妹這活計還一直沒機會去做。於是大家便愉快地決定,犧牲小師妹,造福全人類。
山洞外,趙伯元扣了扣石壁,大聲道:“師父,我來給您送午飯。”
不一會兒,山洞的陣法禁製便解除了。
司予心道,怪不得那夜鬆虛老頭知道她破了陣,敢情他是在洞口安了個監控!
伍方方將一盤炒時蔬和一顆夜明珠鄭重交至司予手中:“小師妹,馬到成功啊!”
司予將夜明珠卡在腰帶上,露出半顆在外麵,懶得再搭理這群不仗義的師兄,頭也不回地進了山洞。
待走了十幾步,空見才從司予肩頭離開,飛在前方探路。
司予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再遇見周鼎。”
空見翻了個白眼:“小孩兒,你莫要被他騙了。周鼎那小子二十郎當歲,那個糟老頭子才不是他!”
司予也學它翻了個白眼:“你與他分彆時,他二十多歲。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永遠二十多歲,長生不老。”
空見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對啊!老子怎麼沒想到?”它做出個擼袖子的動作,“好啊!這小子終於又叫老子給逮到了!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司予奇道:“你們有仇?”
空見把一排小米牙咬得“咯吱”“咯吱”響:“仇深似海!老子要扒他的皮!”它大聲叫道,“周鼎呢!周鼎!給老子出來!”
司予道:“彆叫啦,周鼎又不是哈巴狗,你一叫就出……”
她一頓,將未說出口的“來”字默默吞了下去,因為那個名叫周鼎的老頭子,真的像哈巴狗一般,被空見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