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你才瘋了!”空見痛得連張牙舞爪的氣勢都弱了,“若不是你,我家小孩兒能遭這罪嗎?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司予勉力撐起最後一絲力氣,將空見送回風回鈴中。再反手拔下桃枝劍,化為長劍,在左手手掌一劃,鮮血湧出。她便就著自身鮮血,在半空畫出一道血符篆,而後憑借符篆之力,使出了饕餮術。

淡紫色的饕餮光影張開大口,吞噬下所有撲過來的魂魄。

周鼎忙道:“莫要吞噬他們,他們都是華陽門弟子!”

勉強使出饕餮術,司予再次脫力。她躺倒在地,大口喘氣,聞言看了周鼎一眼,淡聲道:“不吞噬他們,便讓他們來撕碎我嗎?”

眼前這個小姑娘,眼神淡淡,語氣亦淡淡,可是這種淡淡情緒卻讓周鼎心中一凜。是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啊。果然,寺師姐的一息覺醒了!

赤陽峰上魂魄太多,無論饕餮術吞噬多少魂魄,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魂魄前赴後繼地撲上來。

饕餮術漸漸式微。

司予心中焦急。周鼎是個拎不清的糊塗鬼,招了這麼些麻煩不說,關鍵時候還不頂用。好不容易苟到現在,她生怕自己就此涼在這山洞中,那可真是太虧了。

就在饕餮術即將消散的那一刻,莊嚴肅穆的道家吟唱突然在這山洞中幽幽響起。

那吟唱仿佛是從天際間傳來,有著滌蕩一切汙穢的魔力。

是鬆虛真人嗎?

司予隻覺得自己焦躁的情緒一刹那平息下來。身體的痛楚稍稍緩解,她有些瞌睡。

意識模糊中,她仿佛聽見周鼎在他耳邊不斷大聲喊道:“去拿全息之燈,結出寺師姐氣息,方可自救!”

司予覺得,自己哪怕還有一絲力氣,都會衝這糟老頭子大喊一句“結你媽!”,她這是遭得什麼罪!

感覺自己沒有昏迷多久,再次醒來時,司予冷得打了個噴嚏。

冷?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處很淺的寒潭之中。

此時仍舊是白天。

這是一處狹小的山穀,三四丈長、三四丈寬的樣子。四麵環山,揚起頭隻能望見四四方方的一小塊天空。這裡氣溫極低,山壁的下層掛著冰霜。寒潭冷得就像

冰窖一樣,卻沒有結冰。

這是哪兒啊?

司予的臉都凍僵了,她嗬了嗬手,揉一揉臉頰,毫不意外地揉下一層薄薄的冰霜。

雖然冷是冷了點,但體內的炙熱靈氣卻不再四處亂竄地折磨她。夜姬努力了許久,可這股靈氣至今為止,還沒有找到什麼好方法驅除,既然無法驅散,便隻能用寒冷壓製。然而隻是壓製,到底不是長久之法。

她感受著風回鈴中空見的狀態,發現它雖然還昏迷著,傷勢卻不重,這才放下心來。便一邊勉力往風回鈴中輸送了些靈氣,一邊又往水裡縮了縮,讓水麵淹沒到她的脖頸處。

餘光瞥見水麵的反光,有一白衣之人禦劍從天而降。

是趙伯元。

“大師兄。”司予冷得發抖,說話時連牙齒都在哆哆嗦嗦地磕著,“我這是在哪兒?”

趙伯元看著冷得縮成一團的小師妹,臉色蒼白,唇色發紫,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卻仍舊在故作堅強地衝他笑,似乎是怕他擔心自己。

他早已將這個唯一的小師妹看作自己的親妹子,不免心疼不已。

“此處便是後山。後山共有七處四麵環壁的寒潭,這裡是最小的一處。”他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遞給她,“小師妹,這裡有三顆藥,你一天吃一顆。師父交代了,你受傷頗重,須得在此處呆滿三天後,才能離開。”

司予一愣。原來這裡就是傳說中,華陽弟子思過的後山。

看眼前這情形,這犯了錯的弟子來此思過,竟然還有機會住上單人間?待遇還整挺好。

趙伯元滿麵憂色,連連埋怨自己:“都怪我。小師妹,若是早知你會在山洞中受傷,說什麼我也會攔著五師弟,不叫他攛掇你去給師父送飯。”

司予安慰地衝他笑著:“大師兄,我沒事呀。不過是一點小傷,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們玄門弟子,哪能一生一點傷都沒有呢?”

趙伯元心道,這哪裡是一點小傷?被師父抱出來時,小師妹渾身是血,慘烈得仿佛在血水中浸泡過一般。現在又被帶到這後山寒潭中養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傷,竟需要在如此寒冷之地將養。總而言之,小師妹身上的傷,絕不會是一點小傷。

不知她在山洞中遇見

了什麼,師父也不讓他們多問,還得他們幾個人隻能瞎擔心。師父狀態不好,將小師妹帶來這裡後就又回山洞中閉關了,而他們幾人□□法境界最高的六師弟,自午間出山後,一直還未回來,否則倒是可以叫他看看小師妹是怎麼了。

趙伯元眼睜睜地看著小師妹受苦,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司予好說歹說才將人給勸走了。

趙伯元走後,她學著大師兄往日裡的語氣,長長久久地歎了口氣。

她本以為是那夜在司家開大時傷了元氣,才會在身體裡弄出這麼一股不受控製的靈氣來,可如今聽著山洞中那個糟老頭子的話裡之意,這靈氣……似乎竟是那個叫寺玉的女人的一息。要使用全息之燈結出那個女人的所有氣息,然後將這些氣息從她的身體中剝離出去,才能徹底治愈。

可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非常危險。

司予越想越氣。什麼全息之燈,什麼一息,聽都沒聽過。去他什麼鬼的寺玉哦,這女人死都不肯好好死,隨便抓著個名字相似的後輩吹口氣,平白無故地折磨起不相乾的人。Emmm,是真的氣。

若不是知道按照原書設定,這個修真界不會出現轉世之人,她倒或許真的會以為自己這具身體是寺玉的轉世,說不定會好奇地主動想要找回前世記憶。但如今,她還是決定先試試看赤陽峰的功法能不能自救吧。

她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環抱著自己縮成一團,靠在山壁上閉目養神。

半晌,突然有什麼東西,“噗通”一聲,砸進寒潭之中。

司予一驚。

鼻息間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睜開眼,周遭清澈的寒潭水被染紅了一片。

一個白衣男子麵朝下,毫無生氣地飄在水麵上,隨著自己砸出的波浪晃蕩。

司予:???

這華陽門是怎麼回事?先是被魔道的大批妖獸入侵,又是山洞中包藏個神誌錯亂的糟老頭子,現在連後山思過的安靜之處,也能突然掉下一個死屍?

司予認出那身白衣是華陽門的校服,沒成想這死屍竟然還是同門。

好好的一池清水被汙成這樣,叫她還怎麼療傷?

她氣鼓鼓地走過去,將那死屍翻了個麵。

死屍臉上的血汙被水洗淨,竟露出

一張清冷俊美的麵容。

司予湊近了仔細瞧瞧,還真挺美。

她怎麼不記得華陽門中有這麼一號弟子?但凡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都不可能默默無聞啊,舉例顧塵光。眼前這男弟子,長得可不比顧塵光差。

司予還沒來得及把近距離圍觀的小腦袋瓜子縮回來,眼前這個美男子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眸色很淺,像眼前這方寒潭水一般,透著徹骨的冷意。

“什麼人?”他迅敏地伸手,準確地抓住司予的脖頸,警覺中透著些殺意。

司予:???

他沒死?可他分明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抓著她脖頸的手微微用力,急得司予大叫:“師兄且慢,都是同門。”

若不是她有傷在身,能叫這裝死的渣渣扣住命門?

美男子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分辯她的話是真是假。

司予這才發現,他的眼睛……似乎看不見東西?

感覺到扣在脖頸上的力道減弱,司予便開始拉近乎:“師兄,你也來寒潭養傷啊?那我們可真是同病相憐。”

美男子收了手,眉頭卻還皺著:“你在這裡做什麼?”

司予一愣。怎麼聽這語氣,仿佛他跟她很相熟的樣子?他們認識嗎?

“就……也養傷啊。”這師兄怕是耳神跟眼神一樣不好使,她不是已經說了同病相憐了嗎?她準備再接再厲地邀個功,“師兄,你方才都快沉入湖底了,是我給你翻了個麵。是不是覺得呼吸順暢多了?對了,我叫‘司予’,是赤陽峰弟子。”

美男子露出個“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知道你叫司予。”他眉頭皺得更深,“是誰傷了你?大師兄怎能放心你一人在此?”

司予又是一愣,答道:“不過是些小傷罷了,不值一提。”

這回她終於聽出些不對味來,這美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她仔細瞧著他的臉……那右眉眼和嘴也很熟悉……那麼,他該不會是……

“六師兄?”司予遲疑問道,“六師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