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二十五刀(2 / 2)

她之所以跑,是因為怕賀致寰給她上私刑。

老爺子白手起家混到首富的,當然有手段,她怕他拿私刑折磨她。

但她的機票和護照都是新辦的,隻有孫嘉琪知道,但郭瑞怎麼會在這兒堵著?

他是代替賀致寰來的吧,抓她回去,老爺子會拿她怎麼樣?

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郭瑞手裡有槍,會打爆她的輪胎,說不定還會直接製造車禍撞死她,那樣於賀家反而好。她死了,老爺子心頭的恨也就消了。

但她當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抓回去,她該怎麼辦?

深吸一口氣,抓起包,打開車門下了車,徑自走到郭瑞的車前,等他開了窗戶,孫琳達說:“我有五百萬股金,目前都在百富,它最近勢頭非常好,會突破百元大關的,這筆錢能漲到八百萬,你就當沒看到我,好不好?”

隻有郭瑞一個人來,八百萬呢,他會不會動心?

為了刺殺能夠一舉成功,旗開得勝,賀二太太今天特意穿的旗袍。

深夜的機場公路上,時不時有車輛飛馳而過,路燈灑在她身上,身姿婉轉。

這位曾經的風

月片女皇趴在車窗上,眼淚汪汪的看著保鏢。

她生的美?_[(,氣質也好,知性而溫婉。

郭瑞清了清嗓音:“二太太,要不咱們行聊聊,您為什麼會□□吧。”

孫琳達餘光一瞥,看到副駕駛座有紅燈在一閃一閃的。她明白了,郭瑞帶著錄音設備,這是想故意套她的話,再錄下來,起訴時做為證據。

勾唇苦笑,她說:“難道不是老太爺嫌棄我的出身,要屈打成招,故意栽贓我?”

郭瑞拍車門:“上車吧,二太太。”

老太爺確實一直嫌棄她的出身,不允許她靠近自己的院子,也勒令保鏢們,絕對不準靠近她,而真凶,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明,就是她!

但二太太的語氣和神情都讓人覺得,她,不是凶手。

即使是,她也有苦衷。

一場槍擊案,賀章,一個正值盛年的企業家被打成了篩子,賀樸廷的手腳會永遠留疤,膝蓋也要很長時間來恢複才能重新站起來。

可那麼殘忍的事情,真的會是二太太指使的嗎?

車速飛快,前往醫院。

孫琳達坐在後座上,柔聲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阿媽打牌輸了,就會把我押出去做工,我輾轉在豬籠寨中,帶過小Baby,也在河裡洗過牛腸豬肚,我還沿街叫賣過魚蛋,遇到二爺,我以為我終於遇到了好人,以後會有好日子過。”

郭瑞跟她一樣出身底層,聽到這種話,心裡特彆的酸。

但他沒說話,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同情她,再一衝動乾蠢事。

“從我進門的那天,因為我的出身,老太爺就既定我是個罪犯,給我套上了枷鎖,我伺候走了老太太,息心照料二爺,但又有什麼用呢,出身是我的原罪,即使無罪,他也要安個罪名,讓我死在他前麵的。”她又說。

郭瑞提心吊膽,車速飛快,生怕再晚一點,自己就會被二太太說服,放人。

……

第二天安保如常。

因為醫生要給賀樸廷做係統性的檢查,也不必專門讀報紙,蘇琳琅就去乾自己的事了,她今天事情還挺多,要趁著廖映霞轉院看看她,還要聽賀平安講殺手的情況,除此之外,她從孫嘉琪那兒摸到一把購物小票,也得查一查。

而殺手,不出賀平安所料,是個前飛虎隊員。

為什麼黎憲在即將被羈押,起訴後還能那麼淡定。

因為那個殺手名字叫黎銳,跟他同村同寨,是同宗的兄弟。

黎銳也是個螵蟲,還愛家暴,妻子因為不堪忍受而悄悄離開,他就辭職專做殺手了,兼帶還炒點股,經營著個小堂口,也就是所謂的道上大哥。

雖然目前還沒有有效證據,但要蘇琳琅猜得不錯,他就隸屬龍虎堂,陸六爺。

她天生熱愛和平,但對於濫殺無辜者,向來都會趕儘殺絕。

因為隻有將他們趕儘殺絕,社會才能安定。

賀樸廷,也就能比上輩子更早的,展開

與大陸的合作。

轉眼又是一天,今天也是賀樸廷刑滿釋放,出重症室的日子。

蘇琳琅在醫院獨居一室的好日子要結束了,賀大少即將轉入普通病房,住在她的外間。

一大清早護士們就來了,進行病人入駐前的各種檢查工作。

蘇琳琅也有事要出去,遂把病房留給護士們,捧了個菠蘿包,大清早的下了樓。

黃毛,喔不,人家有名字的,叫水仔。

今天他又換了發型,頭發終於拉直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頭發在抗拒地心引力,向著四麵炸開,他的腦袋就像一顆海膽一樣。

“阿嫂!”水仔鞠躬,說:“那個叫黎銳的,隸屬於陸六爺的龍虎堂。”

蘇琳琅早有所料,果然,二太太找的殺手正是她兒子的乾爹,陸六爺的麾下。

她點了點頭,又說:“我讓你打前天起盯著賀樸鑄上學放學的,他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犯過暴躁,打過人?”

賀樸鑄和賀樸鴻倆兄弟現在還小,但等到97年左右,就會加入全港最大的反大陸組織,BNSS,致力於破壞回歸,當然,下場也都很淒慘。

賀樸鴻目前人在國外,夠不到也就算了,但賀樸鑄就在賀家,他年齡還小,而且小小年紀就有躁鬱症,自殘的傾向,蘇琳琅又自作主張把他心理醫生給停了,但當然不想他因為停止治療而自殺,或者去傷害同學,就讓水仔跟著他。

水仔先說:“他沒有傷過人,也沒有自殘過。”

又捋捋頭發說:“而且我發現他在學校被孤立的很厲害。”

蘇琳琅反問:“真的?”又說:“不會吧。”

她是普通人在想象富豪家孩子的生活,覺得像賀樸鑄那種闊少,肯定有很多人捧他臭腳,但其實他上的是太平山頂唯一的貴族學校,去年曾經遭過綁的,季大少的弟弟,以及顧氏,郭氏等富豪,港督家的孩子都在那兒就讀。

大家都身份尊貴,當然沒有人會慣著賀樸鑄。

“我看過了,他走到哪裡哪裡的同學就會立刻散開,就像避瘟疫一樣。”水仔再撩頭發,說:“也許他跟我一樣,也需要一個大哥罩著。”

富豪家的孩子又不混堂口當古惑仔,要什麼大哥。

蘇琳琅說:“你不必再跟著他了,去幫我盯盯陸六爺,但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被發現,那可是道上一等一的大哥,會殺了你的。”

“陸六爺不殺人,但會扒皮抽筋,是真的抽,我鄰居就被他抽過筋。”水仔說。

“可以離的遠,也可以側麵打聽消息,但千萬不能被發現。”蘇琳琅再叮囑。

水仔立正,頭發像海膽在空中亂炸:“是,阿嫂!”

目送阿嫂離去,他心說今天她沒有批評他的頭發,證明這個發型不錯吧。

哇,他覺得自己今天一定好帥!

……

上樓的時候,蘇琳琅看到賀墨的平治車停在私家車庫,因為副駕駛座上有個紅色的漆盒被陽

光照的閃亮,那盒子又挺古樸的,她就多看了一眼。

這一看,一個機靈,那東西她見過,一直供在會客廳中。

那是賀家老太太的靈龕。

話說,就在刺殺當夜,等殺手被抓住的那一刻,賀致寰就立刻派人,前去抓孫琳達了。

人在哪兒,目前隻有他的貼身保鏢知道,猛乍乍的老婆沒了,賀墨當然著急。

老爺子不讓他來醫院,來了也讓保鏢攔著,不讓上樓。

但天下沒有父親能拗得過兒子的,這不,賀墨來了,還抱著他老媽的靈龕。

靈龕裡有老太太的骨灰,他是抱著骨灰罐衝上樓的,試問誰敢攔?

看來在樓上,今天又有一場好鬨了。

果然,蘇琳琅甫一上樓,就見老爺子的房門外站滿了保鏢,麥德容也在,屋子裡隱隱傳出女性抽抽噎噎的哭聲來。

蘇琳琅問麥德容:“是不是二太太來了?”

麥德容點頭,但又搖頭,小聲說:“是賀墨,Linda也不知道怎麼給他灌的迷魂湯,他帶著記者,和孫嘉琪抱著我姨的骨灰盒衝上樓,問我姨父要人呢。”

如今的港府屬於半封建,半殖民。

司法混亂,政府懶政,而且司法是要等程序的,程序就得花時間。

當賀致寰摸清兒媳背後的勢力,並抓到殺手後,就會把孫琳達關起來,一是要口供,二,也有效遏製她,不讓她再有機會聯絡道上的人。

家醜嘛,先藏起來,慢慢處理。

但賀墨不知道,而且不論劉管家還是賀平安,抑或賀致寰親口說了,他不會信的。

在他看來他的妻子是那麼溫柔又善解人意,會陪著他打高爾夫,喝茶逛街,一起看電影,說她會□□,他隻有一個想法,陰謀,都是陰謀!

那不,蘇琳琅推門進屋,就見賀墨高舉他媽的骨灰罐,站在屋子中央。

乍一看到她,他眼睛陡然一亮:“阿爹,就是她,她是大陸政府派來提前收剿我們賀家的,她才是害樸廷的凶手呀,您怎麼能那麼糊塗,抓Linda呢?”

劉管家在勸他:“二爺,快把老太太的骨灰放下。”

賀墨高舉骨灰罐:“我不,今天有記者在,嘉琪也在,要不阿爹就拿出證據當眾展示,要不就放人,否則我就……”

孫嘉琪跪在地上哭,哀求:“姑父,不要太衝動啦!”

“我的妻子不明不白的被抓了,又沒有證據指明她犯了罪,我為什麼不能衝動?”賀墨大吼。

這就是為什麼賀致寰前期儘量不打草驚蛇的原因了,一個豬隊友可抵三千敵人的精兵良將。

本來可以乾淨利落收拾的事情,因為有賀墨這個不安定分子,眼看就要鬨的滿城風雨,人儘皆知了。

孫嘉琪跟孫琳達的性格如出一轍,不管心裡如何想,嘴上說的很好聽的。

她說:“姑父,這可是老太爺最在意的東西,您要砸了,他會氣死的。”

她這

確定不是火上澆油,要唆使著賀墨把骨灰給砸了?

其實在婚禮那天,她和孫琳達也是這樣。

搞點小伎量。

先是對著她的表大驚小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後一個裝暈,一個假意安慰,宴會上嘛,流水的過客,人們隻關注到站街北姑這個點,就有很多人同情孫琳達,她們的心並不壞,但是因為一種俠義心,就一個個的,要故意侮辱蘇琳琅。

此刻的賀墨也一樣,被慫勇,唆使起來了,他知道賀致寰是他的爹,而天下沒有不愛兒子的父親,也知道父親深愛母親,此時就要故意刺激,高舉骨灰罐:“Linda也是我最在意的人,阿爹折磨了她二十年,如今要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她,我為什麼不能摔他最在意的東西?”

據說人一生造的孽,都會報應在孩子身上。

賀致寰坐在輪椅上,倒挺坦然的,說:“摔吧,想摔就摔,摔了就走。”

從他寧可給蘇琳琅交支票交印章,卻不讓二兒子理事就看得出來,老爺子已經放棄他了。

他鬨,也就任由他鬨。

賀墨腦子不行,但犯起蠢來天下第一,何況他已經被唆使起來了,他舉高骨灰罐:“我可真摔啦。”

蘇琳琅上前一步,說:“關於二太太是否犯罪,其證據該是向警署,律政司提供,而不是給二爺您吧,畢竟您又不是大法官。”

就是這個女人,大陸來的,一個北姑而已,但眼不丁兒的,就把他當家人位置給搶了。

賀墨眼睛在迸火:“這是我賀家的事情,沒你說話的份兒。”

他怕蘇琳琅要搶骨灰,在往孫嘉琪身後躲。

孫嘉琪展開雙手,在攔人:“蘇小姐,我知道你很能打的,也打傷了很多人,但是求你了,不要傷害我姑父,好嗎?”

他倆帶了倆記者來,豪門八卦,狗血內幕,倆記者親眼見證,明天一登報,報紙直接就能一銷而空。

蘇琳琅並不否認自己能打,她說:“關於二太太的事情我們賀家無可奉告,但有件事是可以在這兒說的,孫嘉琪小姐,我看你私下購買過很多安非他命,你自己就是心理醫生,這種藥應該可以開處方,而非自己私下,悄悄去藥店購買吧,而且你買藥用的還是化名。”

孫嘉琪愣了一下,賀墨還躲在她身後。

“是給賀樸鑄吃的吧,安非他命的副作用是致人興奮,狂躁,賀樸鑄又處於荷爾蒙迅速發育的青少年時期,你還悄悄給他下藥,你什麼意思?”蘇琳琅再問。

不等孫嘉琪反應過來,她再說:“對了,你和孫琳達到底是母女,還是姑侄關係?”

孫嘉琪還不及反應後一個問題,要辯解前一個:“我是個專業的心理醫生,我從來沒有給病人胡亂開過藥。”

蘇琳琅拍出一張藥房的購物小票來,說:“安非他命可不好代謝,要不咱們現在就給賀樸鑄驗個尿?”

她看過賀樸鑄給自己展示他自殘的傷口,那不是一個病理性躁鬱症患者該有的,反而像是磕了藥之後才會有的興奮式自殘。

後來劉管家把他的醫生停了,他的症狀也就消失了,現在也不過個在學校裡被大家排擠的小慫孩子。

而且這個很好查的,通過賀樸鑄的毛發就能檢測出來。

而關於另一個問題,就比較有意思了,是蘇琳琅翻孫嘉琪的BP機發現的。

她隻是為了查案子,暫時偷了她的BP機,而且覺得事情就該私底下進行,但既然孫嘉琪想鬨上八卦版塊,出風頭,蘇琳琅也不介意的。

她從兜裡掏出一隻BP機來,再問:“陸六爺,黎憲,黎銳,他們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爸爸?”

如今的港府,每個人都有一隻BP機的,但那玩藝兒比較嬌小,很容易就會丟。

孫嘉琪的BP機前兩天丟了,BP機嘛,大家習慣於丟了就買個新的。

但是,它竟然在蘇琳琅手中?

她下意識撲了過來,伸手就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