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刀 窮追猛打!(2 / 2)

錢中校不但想核平蘇琳琅,還很擔心他的舊友賀樸廷。

他推過賀樸廷的輪椅就走,邊走邊問:“新婚感受如何?”

除了妻子男女通殺,誰見誰愛讓賀樸廷有點不開心外,他的婚姻簡直完美。

見他點頭,錢飛龍因為抱著要拯救賀樸廷的心嘛,又說:“如果你有什麼心事或者為難,你可以求助於我的,我是軍人,也是你的朋友,我會保護你的。”

就像在Gonda看來他跟賀樸鑄也算朋友,但賀樸鑄就不那麼認為一樣。

賀樸廷回頭看妻子,故意介紹說:“這位是錢中校,記得有年騎馬,我被他的馬差點踩死,還有一回打高爾夫,他一球敲破了我的頭,對了,在加勒比海,他還曾把我踢到海裡,我差點被鯊魚咬了他才撈我上來。”

錢飛龍恰跟Gonda一個性格:“玩笑而已,樸廷到現在還記得,未免玩不起。”

他是私生子,繼承不了家族產業,好容易瞄上個富家千金,卻被賀樸廷阻礙,沒能做成富豪家的贅婿,就在各種場合故意針對,欺負賀樸廷。

但在他看來那都隻是玩笑。

而且他在家天生地位低,現在就鉚足了勁要立功,要表現。

正好到餐廳門上了,蘇琳琅推過輪椅,笑著說:“錢中校一看就是玩得起的人,雖然高爾夫我不擅長,但賽馬和射箭我很擅長,要不咱倆比一比?”

錢飛龍也是笑問:“你最擅長的難道不是斧子?”

幾人正說著,錢爵爺拄著拐杖,和賀致寰一起來了。

錢爵爺比賀致寰還瘦,個頭也不高,但保養的很好,乍看比賀致寰還年輕些。

看到一群年輕人在餐廳門上,他先說:“飛龍,聽說今天家裡的狗差點誤傷了你賀爺爺家的樸旭,人沒事吧?”

這不明知故問?

他又厲聲說:“大過節的,讓你負責待客,你就給我搞成這個樣子?”

錢飛龍目光巡過賀家人,勾手,一直躲在遠處的賀樸旭上前了:“錢爺爺,我沒有不高興,我今天過的很開心。”

錢爵士很滿意他的態度,笑著說:“我和你爺爺是老交情,商場上彼此扶持了一輩子,到你們小輩們也要互相扶持,畢竟香江的未來,還不知是風是雨。”

錢飛龍的皮鞋是釘過掌的戰靴,在木地板上都誇誇作響:“阿爸,我以一個軍人的榮譽向你保證,隻要有我在,您和賀爺爺,香江,都不會有事。”

這狂妄的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英軍的總司令呢。

而他們父子在賀家爺孫麵前這樣,表的就是挺英的態度,賀家人怎麼都該爭氣點,團結一心吧,但偏偏就有個不爭氣的賀樸旭,他笑,說:“錢爺爺說的對。”

賀致寰的眼神裡有刀子,還飄著四個字:家門不幸!

而他一生氣,錢爵爺就更樂嗬了,說:“樸旭也是大人了,一起吃飯吧。”

賀樸旭哪敢,他說:“不了,我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呢。”

蘇琳琅都要進門了,被他拉住。

他也沒說什麼,隻把錢飛龍給的兩張支票都塞給了她,然後就默默去坐小孩桌了。

孩子間的爭執不過小波折,入了席,賀致寰和錢爵爺很久沒見了,得話點家常,聊一聊季家老太爺的風濕病,聊聊顧老太爺的心臟病,間或,錢爵爺又問了賀樸廷一些南美航道上的情況,講講目前航道上的海盜,武裝力量等。

轉眼飯擺上來,再邊吃邊聊。

做跨國生意當然不容易,碰上海盜,軍.閥,打得過還好,打不過就要賠錢的。

說起生意,錢爵爺就要感歎:“樸廷要捐點軍費,就不必費力奔波的。”

賀樸廷笑著說:“我跑習慣了,還好。”

寒暄完,就該談正事了,錢爵爺很懂談話的藝術,先歎氣,說:“我原來有位紅顏知已,就是飛龍他母親,有個幼弟,年齡比飛龍稍大點,做點小生意,前段時間被人給打了,攤子也砸了,真真叫人頭痛。”

他說的當然就是梁鬆了。

梁鬆明明是個社團大佬,縱容弟弟輪.奸,給女孩子拍□□,還控製著站街女們,收她們保護費,見大陸仔就背後拍斧子,香江各大報紙上動不動刊登出無人認領的屍體,大多都是後腦挫傷致死的,那就是梁鬆的斧頭幫乾的,但在錢爵爺的口中,梁鬆做的隻是點小賣買。

斧頭幫堂口小弟上千,斧子堆起來是座小山包,但在錢爵爺口中,那隻是個攤子。

明明梁鬆為了給弟弟報仇,下了門板意圖殺人,可在錢爵爺口中,就成是,他的攤子被人砸了。

不過如今的港府本來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在社團爭地盤的事情上,打跑炮講道理就顯得有點可笑了。

就算錢爵爺再痛心,梁鬆敗了就是敗了,他要話事,也得先擺開道場,請賀家人吃飯,還得轉著圈子,繞著說。

賀樸廷就坐在蘇琳琅身邊,回頭看妻子,就見打了梁鬆的凶手此刻抿了口香檳,正在笑。

她的嘴巴不大,但是唇卻肉嘟嘟的,一笑,兩個小梨渦就會顯得很頑皮。

話點到為止,這時也吃的差不多了,今晚有粵劇,一會兒就要開場,現在,該正式為斧頭幫話事了。

錢爵爺摘了餐巾,笑望蘇琳琅,說:“剛才飛龍陪你參觀了我的藏品,你就沒有喜歡的?”

她不收東西就該上武力了。

白天,在藏品室蘇琳琅其實已經拒絕過了,但錢爵爺必須給賀致寰麵子,所以要再問一次。

蘇琳琅也放下了餐巾,說:“有。”

賀致寰一震,在看孫媳婦,賀樸廷,錢飛龍,一桌人都在看她。

眾目掃來,她穿著圓領的紗裙,頸間有晶瑩透亮的珍珠環繞,端莊而大方。

要從道上角度看,她現在是龍虎堂陸六爺的後台,也算一方大佬了。

剛才在藏品室她沒有要東西,錢爵爺也就準備好,先禮後兵,文的不行,要來武的了。

但她此刻竟然又答應要東西了?

所以她還是怕了吧,不敢跟錢飛龍正麵交鋒,要投降了吧。

錢爵爺看眼他的小兒子,倆人同時笑的像狽:“哪一樣,你說出來,我送給你好了。”

暖黃的燈光將蘇琳琅的白裙染的明亮而溫暖,她說:“我要全都喜歡呢,錢爺爺是不是全部都送給我?”

錢爵爺躺坐在偌大的檀木椅子裡,抖肩冷笑,錢飛龍也直皺眉頭。

說白了,送她一樣東西是看賀家的麵子。

不然她一個大陸女人,扔給斧頭幫的三千小弟,還平不了她?

錢家父子心中正腹誹,賀致寰也在猜測,看孫媳是不是要低頭,放梁鬆重回尖沙咀。

老爺子還在想,其實放梁鬆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港府亂一點,生意難做點,孫媳一個女孩子,不是萬能的。

結果就聽蘇琳琅又說:“我很喜歡那些東西,每一樣都喜歡,難以取舍,因為它是我們華國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也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隻有華國人才能創造出來的藝術品,我聽錢中校說,它是錢爺爺的祖輩從宮廷裡帶了來的,您就沒考慮過捐回去,物歸原地?”

捐回去,捐回大陸?

錢爵爺看錢飛龍,倆人同時嘴角一撇,心說這女人可真是,會講笑話。

他家憑實力搶來的東西,憑啥要捐?

但就在這時,賀樸廷突然說:“琳琅,我想你你多慮了,就在前段時間,日本歸還了一批侵略期間從咱們大陸掠走的文物,錢爺爺肯定看到那個新聞了,不用你擔心,他做為華裔,心係國家,這種事他肯定早有考慮。”

他話音才落,錢德曼錢爵爺突然大聲咳嗽,錢飛龍不可置信,刷的抬頭,看賀樸廷,眼神仿佛在說:你怕不是有病吧!

賀樸廷拍拍妻子的手:“錢爺爺跟大陸方麵應該還沒聯絡,要不你幫幫他?”

錢爵爺剛才咳完,聽到他這句,又猛烈咳嗽。

而這,大概就是為什麼賀致寰寧可掏16億,也要把大孫子從匪窩撈回來的原因了。

他可太懂得談判的藝術了,出口就是殺招。

剛才賀致寰被二世祖賀樸旭氣了個夠嗆吧,但此刻他的唇角揚起來了。

錢爵爺剛剛還在心裡冷笑蘇琳琅異想天開,猝不及防,被賀樸廷給拱到了火堆上。

這要不答應,難道他連日本人都不如?

日本人當年占港,燒殺擄掠,強.奸婦女,它們是港人的噩夢,也是港人的公敵,一個港人承認自己不如它,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要答應,他怎麼舍得?

錢爵爺夠為難了吧,蘇琳琅還要窮追猛打。

她一本正經,說:“我數了一下,您的展櫃裡總共是27樣物品,正好我有北平博物館的電話,我明天就幫您打電話詢問……”

哐啷一聲,是錢飛龍,甩餐巾,撞翻了酒杯。

然後他抖肩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錢爵爺也勾唇笑了起來。

何其可笑,錢家做足了規則,今天請她來,明明是來給梁鬆話事的,她倒好,不接招吧,還要搞搶劫?

終於,錢飛龍說:“蘇小姐,日本歸還文物是因為它們要跟大陸通商,為了經濟利益,大英博物館裡華國文物占據半壁江山,你何不去問問,大英博物館會歸還嗎?”

蘇琳琅坦然說:“如果碰到大英博物館的負責人,我會問的,而且我覺得他們作為強盜,被主人追查,肯定會歸還的,我先謝謝錢爵爺的慷慨無私吧,感謝他的慷慨捐贈。”

錢飛龍差點就要跳起來了。

錢爵爺按止了兒子,並說:“大過節的,我也早聽說蘇小姐從大陸來,有兩下子,要不這樣,就當讓我們這些老人家開心開心,你和飛龍比劃幾手,點到為止,如果飛龍贏了,你就給我個麵子,從此不要再插手社團的事了,但如果他輸了,我就……”

終於,他敲桌子:“我就把東西捐回大陸!”

她不和談就必須打,不過是籌碼大了點,但先把籌碼推出去,打服她再收回來就好了。

他再猶豫片刻,又說:“不過蘇小姐是個女孩子,萬一傷到她,樸廷會不會生氣?”

聞言,賀樸廷冷笑。

伴隨著賀致寰深深的噓氣,蘇琳琅說:“錢爺爺,錢中校就算把我打傷打死,我自己負責,必要的話,咱們可以簽生死狀。”

如今的港府,生意人出門必須佩槍,法律模糊曖昧,人們也崇尚武力,所以《古惑仔》電影一經推出,才會引發現象級的爆火。

有生死狀,哪怕蘇琳琅出點什麼事,賀家人就不能翻臉了。

一聽要簽生死狀,就證明她同意了。

錢爵爺笑了笑,又說:“什麼刀槍劍戟的,太野蠻,也危險了,咱們一家人,真受傷了也傷和氣,就打打拳,賽馬,高爾夫,擊劍什麼的,隨意比劃一下就行了。”

這話聽來好聽吧,語氣裡就透著文明。

但賀樸廷卻緊張了,他去握,蘇琳琅也把手給了他,並小聲說:“很值的,我比!”

要知道,錢爵爺可不傻,錢飛龍還打聽了蘇琳琅很久。

冷兵器,斧子,刀,那都是混社團的人才玩的,而軍人訓練用的大多是熱兵.器。

真說生比武,拚斧頭,錢飛龍都不如梁鬆,蘇琳琅一斧頭就能送他上西天。

所以錢家在請人時就想好了,要文明比賽。

騎馬,打高爾夫,擊劍,是大陸政府高層都不會玩的娛樂運動,試問,就算蘇琳琅是個PLA最優秀的特種兵,她能玩高爾夫?

整個大陸,現在連塊高爾夫場地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錢爵爺敢把自己的古玩推到牌場上,他一句話,就定了自己才會穩贏的規則。

賀樸廷也不知道他的特工妻子到底有多大本事,妻子已經表明態度要比了,他隻能儘可能的,為她爭取更大的利益。

他說:“這樣吧,既然都是運動,明天大家就都玩一玩,三局兩勝,我家琳琅是女孩子,她挑兩樣,錢中校挑一樣,錢爺爺覺得呢,爺爺,您覺得呢?”

三局兩勝,田忌賽馬,這樣蘇琳琅的贏麵會更大。

賀致寰今天之所以來,是來看孫媳開飛機的,商場上,大家都有無數心眼子,錢德曼老爵爺夠精明,專門限製規則,但他的孫子也不差,能和九十歲的老狐狸鬥心眼子,他也就穩坐釣魚,任由事情發展了。

他說:“我沒問題,錢爵士,您覺得呢?”

錢爵爺側首看兒子,見兒子眼神晦澀,說:“咱們先把生死狀簽了吧。”

錢飛龍到底是個軍人,哪怕講叢林法則,也不濫殺無辜的。

而生死狀,是從民國時期流行期來的,那時候律法崩壞,軍閥割據,人命仿如草芥,就流行生死狀。

軍人要講規則的,打輸就行,他又不殺人,簽的什麼生死狀?

他說:“阿爸,沒必要簽什麼生死狀吧?”

賀樸廷卻伸手,示意管家過來,說:“你去拿張捐贈清單來……”

看劉管家在不遠處,又招手示意他過來,說:“錢爵爺要捐一部分文物回大陸,這事是需要公證署做公證,律師做見證的,你去給公證署的署長打個電話,再喊一下咱們的律師,拜托他們明天來一趟。”

錢爵爺差點就又要跳起來了。

他本來隻想填張認捐單先意思一下,到時候萬一他兒子輸了還可以悔捐。

結果賀樸廷直接要喊公證署,喊律師?

他這不是拱火,是直接把錢爵爺推到懸崖邊了。

當然,當錢爵爺開口要生死狀的時候,其實也是把蘇琳琅置之於死地了。

他都要生死狀了,賀樸廷又怎麼能不要公證書?

錢爵爺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緊緊盯著賀樸廷,終於說:“致寰,樸廷跟你很不一樣,一身的鋒芒,但有句老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覺得你該勸勸他,還是收斂點才好。”

確實,賀樸廷今天表現的太不商人,也太不和氣生財了。

但他可幫了蘇琳琅的大忙,架是怎麼都要打的,打橫豎是要挨的,但要不是他咄咄相逼,捐贈說不定就是句口頭空話了。

蘇琳琅的闊少丈夫一趟出門奔波又瘦了不少,今天晚上必須好好疼疼他。